作者有话要说:【注意事项】:卡内桑那条线的探病时间是一周后(凭依记忆资料采取完毕),

这条线的探病时间是隔天(凭依未适应现世,仍旧坚强地刚正面)。

飒前辈:反正在B线,我暂时都不会出场了。

病院窗口的天空,像是小孩子用涂料精心涂抹而成,蓝得不着边际,明明是雨后,却有那种能跳出那四四方方的狭窄空间的扩展般的魔力。光风霁月,说得便是这般场景吧,略微有些遗憾的是——

为了节省人力资源,新联合政府管辖的医院在人工智能的打理下井井有条,受到核侵染的人们,都被安置在这里,受到科学规范的术后康复治疗。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所谓的康复治疗,并非治愈伤痛,而是从最直接的角度切除感染的肢体块儿,仅有断裂后重新连接的神经传达着生者的脉搏。

飒前辈居住的病房位于四层,经由一楼空阔的门诊与值班室,香那取得了病房的钥匙,那是小钥匙坠一样的扁平钥匙卡,四层高级【重伤】病房的专属特权,优势是只要刷卡,先进的通讯设施便会第一时间将请求讯息以感觉的方式传达给房间内部的人,房间内的人也可通过意念力主动拒绝进入的请求。

而五层以上便被链条封锁,由特别针对重伤者的人工智能保姆全天候驻守,似乎是新联合政府成立的某项关于【重症病人需要静养】的保密协定,旁人无法了解到里侧的情况,甚至连全覆盖的电讯号都无法建立沟通的桥梁。

钥匙的标识区域与比对相抵,门卡在识别锁上留下了许可的请示,接着,红光绘现的拒绝符号掩盖了这份解锁的悸动。

“飒前辈,打扰了。”她轻叩房门,试探性地说出了这句话。

“是你啊,请你稍等片刻……”从房间里传来了礼节性的正式答复,与飒那天然粗犷的浑厚音色截然不同,柔和婉转,她将那当作是飒前辈凭借意念按下的复读机装置。

许久,房门半开,从屋内探出一只手,夹着几张复写纸,淋漓地甩给她,在她在思考这柔若无骨的来头是否为护士小姐时,转而房门紧闭。

那个独特的声线没有响起,她打开纸,大气磅礴而古老的应试字体映入眼帘。「说来有些惭愧,我竟然会被敌人所伤。遇袭之后的事情,可以汇报给我吗?以纸笔(拼写)的形式。我逐渐康复了,所以无论怎样的程度我都能接受。」

“不愧是飒前辈,大门户的修养好厉害!”溢美之词脱口而出,房门内传来一声轻咳,打断了她的褒美。她拿起笔,断断续续地写着并不漂亮的文字。

「在您昏迷时,我为您接上了左手的筋,并将您送到现世的医院。是说您本丸刀剑的事情吗?万屋被毁后,时之组织将现世与本丸的时间差进行一比一调整。长曾弥先生放心不下弟弟,便与和泉守兼定、您的其余十二振刀剑一同回归本体,驻守在您的本丸,由我和另一位审神者向池中注入灵力……」

她将这冗长的答复纸从门缝中扣入间隙,它恰到好处地卡在了正中央。她以食指抵住未进入的纸片一端,某个奇妙的支点悄然生成,像是凉风卷起纸杯蛋糕的裙摆,一门之隔的人儿也能获得字迹的讯息。

那是与骨传导类似的会话方式,明明是最为普通的纸张,隔板两侧相抵的食指,却能将急迫的话语传达,不需要开口说话便能心领神会。

她能感受到对方那有些凌乱的心声——“长曾弥?……是长曾祢虎彻吧。不,没什么,但老实说,这简直糟糕透顶!”

“您的说话方式并非我所熟知的飒前辈,但在我面前,您无需隐藏。我也理解人类无法在如此短促的时间内恢复健康,我不知您作为【凭依】与飒前辈有怎样的约定,但还望以大局【人工岛现状】为重。刀匠先生让我交给您的宝物(刀剑),我会放置在门口。时候不早了,您安心养伤吧。”

就这样一股脑地顺着纸片联通的弦将请求的乐章传达,接着她取下了背负于身后的常人不可视的大提琴盒——在那柔软的绒布团织就的结界中,侧卧着沉睡的赤色刀鞘的太刀。

门依然没有开,飒的凭依以从容冷静的声音呼唤着她:“请等一下,你就是我的Ma……(Master?!)”

基于话语会被人工智能完好无损地保留下来,她以敏捷的顺发之语打断了对方的推测,“麻、麻烦(め、めんどう)的后辈,我和您的确有些年龄差,可事实就是这样奇妙。我的名字是石川香那,希望您直接叫我香那。”为了完成一次良好的会谈,她索性把戏演到底,将扁平钥匙卡攥在手心,绘声绘色地说道,“那么,飒前辈,注意休养,我会在您方便时再择日探望您的。”

待门外的脚步散去,屋内的人才战战兢兢地解锁开门,做出了不小心滑倒却以单膝撑地,双手趁扶持之时,肆机将那个重得离谱的大提琴盒拖入屋内。

苍白的手指抚过刀身,轻轻唤着那个尘封已久的名字,“赤心……”

温厚内敛的性格,使他不善于表达自己的喜悦。看着近藤获得虎彻的喜悦,他也想向同伴们炫耀一番。

那是不切实际的事情,自己与赤心冲光已是旧相识了,从试卫馆一步一步攀登而上,虽没有出生入死,但它的折断,预示着自己刀剑生涯的终结。

(【试卫馆】:日本江户时代末期,地处江户市中的一家天然理心流道场。)

今后只能靠才华过日子了。这样有失脸面的自侃之言,他难以表述出。

“这是我的爱刀,赤心冲光。”这样的话,他终是一次都没有说出口。

但有个亘古不变的事实,它是他的骄傲。

岩城升屋,它失去了真正的形态,纵使经过刀匠凭依的重铸整改,也只能以此虚幻之影展现而出。刀身翻涌着滚烫的火焰,那是他亲手埋葬的未来。

“欢迎回来,赤心冲光。”

香那刚走不久后,一个身影在无死角监控的睽视下,轻而易举地探入病院——那是刚从樱见神社受托而归的加州清光。

星罗密布的警报铃声迟迟没有响起,人工智能也未调动那数量可观的“兵力”。

归根结底,加州清光是实体遗失的刀剑,纵然有那振暂时幻化成伞的本体的庇护,冒雨的赶路后,水渍不可避免地沾染在人形的衣摆上。

他分明的指节将被雨浸染的旁枝末节挽入内里,一同抹去的还有那褪失殆尽的指甲,到达飒前辈的病房外,便不再是气定神闲之态。

屋内占据飒前辈身体的凭依半眯着眼睛,他似是而非地以疼爱孩子般的柔和目光注视着自己的刀剑,口中喃喃自语着难以忘怀的旧事。

半晌,他舒了一口气,整理了褶皱连层的病服,用飒那粗犷有穿透力的本音向门外抛去了与时代出现断层的话语:“阁下突然造访,有何贵干?”

屋外没有答复,不断下落的水滴汇成水流,软胶般的黏着物质感割裂了磁力环绕的门锁,如影随形,少年的身影穿墙而入,以向前倾倒的姿势袭来……

“冒昧造访,有失礼数,请您多担待。”

熔化的铁迅速凝集起来,少年以迅猛之势直逼那个身着蓝白条纹的病号,将他逼退到拥挤的病床上,握紧了腰间的佩刀。

临危不惧,实为难能可贵之举。此时此刻,飒的凭依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尽可能的套话。

“是谁派你来的?”飒的凭依以字正腔圆的语言询问着。

加州清光不语,因为他手中紧握的是人类不可视(不存在)的刀剑,刀锋针对的目标并非飒前辈的本身,所指的只是那不该存在于此的虚幻之影,占据他身体的可怖恶灵——飒的凭依。换而言之,这把打刀无法对人类造成伤害,但铲除了凭依飒的恶灵,就会找回本来的飒前辈。

他思索片刻,还是说出了亦真亦假的话:“某个友人的嘱托罢了,我弥留至今的缘故,是为了斩杀不该存在于此的游魂。”

这些都是真正的想要拯救这个世界的人——樱见巫女通过灵力占卜的结果:

维持着人工岛上下层灵力的稳定,甚至不惜生命耗损将自己融为调节灵脉的旋塞,顶着被不作为的新联合政府封杀的压力,用残存的灵力孤注一掷。

「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事情,在别人看来却无足轻重。」

这个道理,她比任何人都心知肚明。岌岌可危的残局,医院中收容的“伤员”(隐患),早已成为家常便饭的占卜结果出乎意料的反常。

万物之灵赐予的暗示将矛头指向了——即将涌入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怨灵。

她不甘心就这样结束。得到这个不幸的消息后,她便声泪俱下的诉求,拜托加州清光铲除无端进入现世的余孽——在她眼里,那是违背人类本愿,顶替宿主灵魂的恶灵。

她早些时候觉得刀匠先生有端倪,细看深究时,又找不到突破点。

她每日都在做着自我反省,却无法察觉到自己的异常。那把自欺欺人的仿刀甘之若饴,将她的旨意如数家珍,效法着病态的愚忠。

而事实上,在她知晓山姥切国广是不属于现世的刀剑后,便以微薄的灵力将他挟制在神社内,共同抑制人工岛的崩落。

这种做法是正确而明智的典范,虽在旁人眼里她成了乖僻之词的最佳代言,却最大程度地防止了“时光溯行军”找到连接历史与现世的道路。

而南泉一文字怒火的爆发,就是以自身成为指路明灯,续接了它们无意识复仇的火把。

某种程度上,她成了这场荒唐闹剧的始作俑者,可她的本意并不坏。

“游魂嘛……”像是老旧的复读机发出喑哑的低频旋律,他不再彷徨或是追问什么,控制着飒的身体举起那振通体赤色的太刀,眉头紧锁,“不过,我和他留有约定,只是借宿这具躯壳几日,不能让他受伤,也不会在这里结束。”

紧接着,刀尖相抵的瞬间,碰撞出了浓烈的火花。烟气升腾,在半透的薄雾中,加州清光看到了占据飒身体的那个“恶灵”的正体——研习剑道的学者打扮,决意赴死的葱绿色萦绕的长衫,似曾相识的温柔笑颜,夹道哭送的队士们,泪流满面的少年,以及,血雨挥洒后,暗自感伤的刀剑(大和守安定)。

于是,强烈的梦境吞噬了他残存的理智,本体滑落,砸在地上,没有任何回想。毕竟是不属于这现世的异物。

无言的泪滴落,那是人类笨拙而直白的情感——悲伤。获得人类的形态时间已久,少年总是充满干劲地等待与守护,却忽略了最为真挚的情感,等待过程中的悲伤,默默守护不被理解的酸楚。

这还像什么样子。拄着陷入淤泥的刀剑,屈膝半跪在地上,不战而降的悲凉。这样不是连拄着拐杖步履艰难的老爷爷都比不上了嘛!他伸手去捞那振悬于地面之上的刀剑,却如同水中倒影,可望而不可即,已经成为了真真正正的人,再去驾驭那虚幻之刃,就有些不切实际了。

“无论何时都不能放下自己的刀,它是生命意义的诠释。”飒的凭依以柔和的本音安慰着他,轻而易举地握起那振弹落在地的打刀,奉还于他。

“你还年少,有的是精进技巧的时间。但是贯彻信仰的觉悟,可要从小培养。是成为武士的心,还是成为刺客的心,一定要思量清楚。毕竟,虽然加州清光是把好用的刀,但并不好上手呢。”

遏制住抽噎声,少年仓促地投入他的怀抱,泪眼婆娑地唤着对方的名字,“山南先生……”

不甘示弱地被抖露出自己的名字,飒的凭依打了个寒颤:“刚一露面便被看穿了底牌,之后要小心行事了。”

此时此刻,医院的警报不合时宜地响起。

「警报,警报,大量花粉浮沉附着在病院四周,请各位患者关好门窗,严禁出入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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