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夜

这个人也穿着一身金缕玉衣,因为有面具遮脸,他无法判断这是另一具尸体还是刚才的“张盛”。但那一定是一具干尸,铠甲看起来空荡荡的。

干尸手里有把兵器,大概是古代的戟一类的,看起来攻击性很强,浑身杀气,祁景一看就觉得不好,果然干尸手一扬就砍了下来,要是这一剑劈实了,能让他脑袋开花。

祁景一闪身避了过去,一脚踹向那干尸的要害,谁想那干尸不仅动作迅速,还力大无比,两只铁钳般的手竟然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祁景被他掐的满脸通红,手指死死扒着干尸的手指,差点要背过气去。

这时,在浓雾中忽然蹿出一个人影,从天而降,直接落在了干尸身上,一脚把那东西踩在了地上。

干尸沉重的砸在地上,忽然整个瘪了下去,祁景仔细看去,金缕玉衣的金丝和玉片洒了一地,哪里还有干尸的影子?

这完全就是一个空壳!

江隐捡起一块玉片站起来:“有鬼无尸。”

祁景按着差点被掐断的喉咙,嘶哑的说:“你是说攻击我们的是个鬼?”

江隐说:“这鬼还特意偷来了一件金缕玉衣,掩人耳目,方便逃跑。”

烟雾消散,祁景往地上一看,什么都没有:“刚我是碰哪了,怎么一下就踩雷了?这烟雾还不致命,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江隐说:“古墓机关太多,小心为妙。”

话不多说,两人抓紧时间出了这条诡异的**,祁景说:“这墓里的鬼到底是什么来头,会是原墓主和他亲人的魂儿吗?”

江隐说:“当年的人已经作了数场法事,原墓主的魂灵应该早就被超度了才对。就算还在,梼杌残魂仍留在这个墓里,迫于其威势,其他鬼魂也只能蜗居一隅。但你身上带着玛瑙印,也许....是‘张盛’想拿回他的东西了。”

祁景说:“也只有这种解释了。”他又问,“要不把这印还回去?拿人家死人东西是挺缺德的。”

江隐:“不用。我们不知道这印的作用和来头,贸然舍弃,也许会起到反效果,那鬼没有可忌惮的东西了,就会过来杀了我们。”

祁景想想也有道理,就把那印揣怀里了。他们继续往前走,墓道一会直一会弯,竟然还有上坡下坡,祁景发现江隐走上坡的时候总是牢牢攥着手中的七钱铜剑,看起来竟然有点紧张,就问怎么了。

江隐说:“这种坡道,在墓室中最常设置一种机关,你可知道是什么?”

祁景摇头,江隐答:“滚石。”

祁景心底一颤,看看这坡道的宽度,要是有个大石头满满当当的塞着滚下来,就是神仙也难逃生天。

祁景说:“那要是这滚石下来了,你准备怎么办?”

江隐看了他一眼:“你听说过高宠挑铁滑车的故事吗?”

祁景满脑袋问号,想了一会才说:“你是说岳飞传里那个?连挑十一辆铁滑车最后被碾死的高宠?”

江隐用眼角露出的一丁点神色表示孺子可教。

他们又走了一会,祁景忽然说:“你是不是在逗我玩?”

江隐没回答。

祁景追上去:“你能不能不老一本正经的开玩笑?你顶着这张脸我分不出你在开玩笑还是说实话。”

江隐忽然“嘘”了一声,祁景见他神色认真,也侧耳倾听起来,这一听不要紧,直接让他脊背一寒。

墓道里隐隐约约的回响着一种旋律,好像有人在轻声哼唱,可这里分明一个人也没有。

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江隐循着声慢慢走向墙角,声音好像与他们只有一墙之隔,可这阴森森的古墓里怎么会有其他人在?如果不是人,那又是什么?

祁景听了一会,只觉得那声音飘忽不定,鬼气森森,调子却有点熟悉。

他低声问江隐:“这是在干啥,让咱们和他对唱山歌吗?你不是会唱小曲吗,要不唱一个?”

江隐凉飕飕的瞥了他一眼,忽然目光凝住,猛推了他一把,大声道:“跑!”

祁景被他一推,眼睛正看到原本空荡荡的墓道尽头立着一个人,雪白的衣服,长长的头发遮面,只电光火石间的一瞥,又忽然凭空消失了。

江隐又说了声:“跑!”就直接拽着他往前跑去。

祁景原本还没明白什么情况,就见墓道尽头的墙壁升了上去,一个巨大的石球迎面朝他们滚了下来,速度带的地面都在震动。

祁景都不知道往哪跑,就一条道,看回去那距离,就是跑的再快也跑不过滚石啊!

他忽然有了个疯狂而大胆的决定,用力一扯江隐:“往上跑!”

轰隆隆的滚石迎面而来,仿佛流星撞地球,祁景迎难而上,在那滚石离他们不足一米的时候,按着江隐扑在地上,紧紧缩在滚石和墙角间的缝隙里。

祁景死死压着江隐,闭上眼睛,做好了被巨石碾碎的准备,可是良久没有感觉,一睁眼巨石已经带着一溜尘烟滚了过去。

他们居然真的逃过一劫!

他下意识的去找江隐的眼睛,正对上一双黑沉的不见底的眼,他感觉江隐的表情有点奇怪。

祁景这才发现他们这个姿势的暧昧,连大腿都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虽然搂搂抱抱也不是第一次了,但祁景还是别扭了下。

他赶紧爬起来,一站起来就见那滚石已经滚到了墓道尽头,竟然生生把那墙壁砸穿了,祁景想想那是自己的身板,就不由得一阵牙碜。

谁知道砸穿了墙壁还不算完,那边竟然别有洞天,巨石沿着另一个墓道继续滚下去,几声突兀的惊叫却响了起来:“卧槽,什么玩意儿!”

祁景一听这声音就认出来了,却不敢确信,直到看到破损的墙壁外探进一个脑袋来,眼神一对都惊呆了:“陈厝?”

“祁景!”

随着他们的声音,又有两个人从墙后面走出来了,是陈琅和瞿清白。

祁景都怀疑自己又出现幻觉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瞿清白灰头土脸,眼镜都没了:“你去问陈琅这个疯子!”

陈厝心大了一点:“他和我们一起倾情出演了一出泰坦尼克号。”

陈琅还是笑,看起来心情大好:“要不是我,咱们能进来这个墓?”

祁景听的云里雾里的:“你们在说什么?”

江隐走过来:“换个地方说话,这里危险。”

几个人都见识了那滚石的威力,赶紧退到另一条道上,四周观察了一会,好像没什么问题,才顾得上说话。

瞿清白大致把前情讲了一下:“我们遭到陈真灵的追捕,逃到一座叫飞仙崖的山峰上,然后,陈琅.....”

陈琅接过去:“我问他们有没有听过飞仙崖的故事。传说当年张道陵在此白日飞升,曾测试弟子,让他们跳到生于绝壁的一颗桃树上摘取仙桃。其他人都不敢,只有弟子王长、赵升摘到了仙桃。张道陵后来自己也跳了下去,却消失在万丈悬崖,层层云雾中。”

“其他弟子都面面相觑,只有王长、赵升对视一眼,说师傅已经仙去,我们苟活于世还有什么意思?就一起跳了下去。谁想到跳下去之后不仅没死,等在底下的张道陵还把毕生所学传授给了他们。所以飞仙崖也叫‘舍身崖’。”

祁景皱眉:“你说了一大堆,到底什么意思?”

陈琅微微笑道:“我在云台山待了二十年,从来没找到过梼杌墓在什么地方,这不是很奇怪吗?就算再隐蔽的墓穴,总得有个入口吧?我就想,又或许,这墓本来就不存在于现实之中?飞仙崖仙气缥缈,我读过这个故事后,就一直想着‘舍身成仁’四个字,反正我时日无多了,索性就赌他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竟然真让我赌对了。”

瞿清白又弱弱的说了句:“你这个疯子。”

陈琅大笑,拍着他的肩膀:“小兄弟吓坏了吧!我真是不太好意思,拉着阿厝也就罢了,还把你也牵连进来,但好在一切都好,我们逃出来了。”

他眸光璨璨,江隐却突然说:“你这话没有道理。怎么会有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墓穴?那我们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又是什么?是我们的臆想还是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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