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弹奏心曲
布兰克略一点头算是还礼，伸手将花束递给秦河燕，淡然地说了句：“无妨。”
秦河燕诚惶诚恐地接过花束，脸上又现哀愁之色，用葱白一般的手指轻抚花朵，喃喃道：
“劳您费心了，可惜，这花再美，他终究是看不到了吧？”
“传说，人类即使身死，如果心有挂念，魂灵便不会散去，会一直留在这个世间。”布兰克边说边用洞察一切的目光扫视着房间，忽然目光停在了秦河燕的身旁，似乎在那里看到了什么似的，继续说道：
“夫人如此挂念先生，想必先生也舍不得您，此时正陪在您身旁……”布兰克说道这里压低了嗓音，拖长了腔调，故意停顿了一下，嘴角忽然轻微上翘，露出一个勾魂摄魄的笑容，凑近秦河燕耳边，用富有磁性的嗓音说道：
“所以，这花，他一定能看见的。”
由于凑得太近，布兰克身上冷冽的气息骤然涌向秦河燕。她猛得打了个寒颤，却又被他凑在耳边说话的呼吸烤得浑身发酥。
怔了半晌，秦河燕这才将花束递给女佣，让她把花拿去插上，摆放到黄先生遗像前。
“布兰克先生，您请坐。不知道，此次前来，所为何事？”秦河燕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些许血色，瞧着不像一名新寡之人，倒像是个情窦初开的羞涩少女，并不敢靠近布兰克。
布兰克却凑上前去，伸手拉住秦河燕的手，将她引到沙发上坐下，自己也紧挨着她坐下。仿佛他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是这个城堡的王者，而秦河燕倒成了个怯生生的灰姑娘。
“我为了什么而来，我想你一定知道的，是吧？”布兰克又凑在了秦河燕的耳畔轻声低语。潮湿温热的气息便在她脖颈边徘徊，令她一阵目眩神迷，心头仿佛万千海浪翻涌。
什么？我知道什么？他的意思是专程来看我的？秦河燕一手摁住自己扑腾个不停的胸膛，心中慌乱地想着，茫然地摇了摇头。
布兰克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瞧，凑得很近的那种，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布、布兰克先生，您，离得太近了。”秦河燕嘴上这么说着，身子却朝着布兰克的方向缩了缩。
“哦，是吗？那真是失礼了。”布兰克忽然一本正经猛地挪到了沙发的另一边，斜靠在扶手上，淡淡地问道：
“我瞧着你家这诺大的地方，怎么没两个做事的人啊？花园也没有花匠，进出就一个老仆妇，是不是太寒酸了些？”
诶？他怎么那么听话？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些？秦河燕被布兰克猛然的躲开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又被问得呆住了。脑子转不动，自然就半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布兰克抿嘴一笑：“要不这样，我送个女仆给你，虽然人笨了点儿，但是毕竟年轻，手脚倒也勤快。”
“这，这可怎么行？不用了，谢谢。家里仆人是有的，花匠前阵子说家里有事请了假，过几日应该就回来了。女仆之前也有几个，不过前阵子生病的生病，辞职的辞职，我先生又骤然离世。
这许多事情堆积在一起，我一时也顾不上许多，只好先如此这般凑合一下了。还好，姜妈是先生家里的老佣人了，活计都熟悉，倒也不用操什么心。先生公司的事情也没有来得及交代，所以还要多费些心思呢。”
“如此说来，夫人真是太辛苦了，一个人忙里忙外的，不容易啊。”
“可不是吗？”秦河燕正说道这里，便听到屋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跟着一名文秀的男子走了进来。
“啊，这位是我亡夫的秘书，赵江，赵先生。”秦河燕仿佛做坏事的小孩子被发现了一般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给布兰克介绍道。
布兰克挑了下眉毛，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见过。这下雨天赵先生也跑过来，看来公司里的事情，是多亏了赵先生的帮忙呀。”布兰克说着向他伸出手，用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
“赵先生，真是辛苦您了。”
赵江看见布兰克伸出手，条件反射地也伸出手握了握，听着布兰克那种倨傲的语气竟然么有觉得不自在。直等到松开了他的手，站在原地的赵江才猛省，这语气不对呀！怎么听着好像他跟秦河燕有什么特别关系似的！
想到这里，赵江不由得瞄向了秦河燕，秦河燕正不知所措地揉着手指盯着脚尖发呆。
“赵先生冒雨前来，想必是有重要的事情跟夫人商量，那么我就先行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您，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别忘了联系我。那么，再见了，二位。”
布兰克彬彬有礼地向二人辞别，在赵江错愕的目光和秦河燕不舍的眼神中悠然离开。
大门外，姜妈已经撑了一把伞候在那里，见布兰克出来，将他的伞递给他，同时又费劲地举高手中的伞给布兰克挡雨。
布兰克贴心地弯下腰，笑着说道：“姜妈，我自己有伞，您就别送了。”
“不，先生，让我送您上车吧。”姜妈的神情看起来似乎有话要说，布兰克也不再拒绝，尽量弯着腰，以免姜妈举伞太累。
“布兰克先生，那天跟你们一起来的是吴倩那个丫头吧？”姜妈问道。
“是的，她现在是我家小姐的仆人。不过，她说攒够了钱，就要离开这里。”布兰克回答道。
“唉，她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她妈说过，不想她走上她的路子。她说自己伺候了别人一辈子，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也去伺候别人。唉，没想到……这都是命啊！”姜妈说着眼里泛起了泪光。
“您放心，我家小姐待她极好，并未将她当做佣人看待。”
“哼，那怎么一样？就算主人对仆人再好，那关系也永远都只是主仆而已。除非长得漂亮再遇上个痴情的男主人，说不定还有机会翻身。”姜妈说到这里，目光扫向了宅内，似乎意有所指。
布兰克一直盯着姜妈，她脸上的神情一丝一毫也没有躲过他的眼睛。应该说，她原本就没打算躲，巴不得布兰克看清楚才好。
两人来到车边，布兰克抬眼发现秦河燕和赵江正站在书房的窗前向外张望。
布兰克没有再多与姜妈说话，而是利用上车的瞬间，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巧妙地挡住了秦河燕和赵江的视线，将一张名片塞进了姜妈的围裙里。
“姜妈，您要是有空，欢迎您到我们家里来坐坐。”布兰克说完上了车，姜妈没有答话，默默行了一礼。
眼见着车子驶出了大院，赵江尖刻地问道：“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秦河燕扭身避开赵江的目光，淡淡地回了一句。
赵江若有所思地盯着她背影，眼里泛起捉摸不定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