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一落，看上去只是一只宠物猫的氲染突然纵身一跳朝天奴扑去。极快的速度，让天奴都反应不及。
好快！
天奴心中一惊，侧身躲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堪堪避过了要害，锋利的猫爪已经在她的锁骨旁爪出了深深的血痕。
平时被夏暖轻捏揉搓的可爱猫爪，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夺命的镰刀。
殿内，灯台笼影中有火灵摇晃，温暖的光如水荡开，蔓延到房间中的每一个角落。
突然，有阴影落下，一只手放落在昏睡夏暖的脸颊上，轻轻抚摸，慢慢描绘她的轮廓。
“你的小猫真凶猛。”亓倾嗅着空气中细微的血腥味，眼中笑意浓浓，似乎一点也不为自己的暗卫担心。
“好了，你也该醒了。”他说道，忽然之间，殿外的打斗和氲染的叫喊声被完全阻断。
殿内变得安安静静。
仿佛在响应他的召唤一般，夏暖的睫毛颤了颤，既而睁开了眼睛。她的大脑还有些混沌，回忆中熟悉又陌生的人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却不知道他们是谁。
除了一个人，大火中杀人的男人。
她记得自己喊了他的名字，未羽。
“嗯……”夏暖拧眉，右眼又开始灼痛。她抬手去摸右眼，落手时却摸到了一只手。
这是！
夏暖一惊，立刻撑起身体往后缩。房间内空气在她起身的同时也开始缓缓涌动。
“是我。”亓倾温和的声音就在面前，他似乎笑了一声，安抚道，“别怕。”
夏暖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这时右眼已经不再灼痛，恢复了正常。
“亓倾。”她喊道，随即又疑惑发问，“你刚才，摸我脸做什么？”
“呵……”闻言，亓倾低声笑了起来，磁性到让人酥麻，如同电流流过，“对不起，是我没忍住。”
夏暖已经掀开了薄被，想从床的另一侧下来，双脚落地，触感冰凉。她这才发现自己的鞋已经被脱掉了。
她啊了一声，坐在床沿晃了晃脚，对亓倾说道，“我的鞋。”
亓倾看夏暖片刻，俯身提起她的鞋，绕过床走到了她的面前。这时，她才问道，“你刚才说没忍住什么？”
“没忍住……”亓倾在她身前缓缓蹲下，一只手扣住了她晃动的一只脚，“抚摸你。”
他手中的脚往后一缩，不过被他稳稳握住不动分毫。他的指尖在夏暖的脚背上轻轻划过，酥痒感让夏暖紧张了起来。
今天的亓倾，有点奇怪。
夏暖俯下身挡开了亓倾的手，将脚放落一旁，“我自己可以穿鞋。”说话间，她伸手提起鞋往旁边挪了挪，远离了亓倾之后才将鞋穿上。
亓倾没有执着为夏暖穿鞋，反而让她放松了下来。穿好鞋，踮了踮脚尖，她才站了起来。
“我回温月殿了。”她说道，“氲染呢？他没有和我一起回来吗？”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子？”亓倾上前，挡在了夏暖的面前，虽然她看不见，但是他的强势和威慑感依旧扑面而来。
夏暖拧眉后退，摇头道，“我不知道，看不见。”
“眼睛看不见。”亓倾忽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通过空气感受呢？”
夏暖的身形一滞，长而翘的睫毛颤颤。
一直以来，她自以为能够隐藏的东西还是被发现了。
“你……怎么知道？”她不解的询问道。
“因为……”亓倾向后退了一步，手从她的脸上移开，“我也会。”
话音一落，夏暖就发现自己对空气的感应骤然断裂，大脑中通过感应空气形成的画面眨眼间消失不见。仿佛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瞎子，除了摸索嗅闻耳听，再没有其他途径接触世界的瞎子。
脑海中画面崩溃，黑暗似乎汹涌了起来。又浓又重，四面八方而来，瞬间湮没了她仅剩的感知。
“不，不要……”
夏暖的声音开始慌张，从未摸索过的手向前探出，却空无一物。刚才还在的亓倾仿佛已经消失不见，她的世界，终究只有她自己，和黑暗。
恐惧和彷徨将她包裹，她的身体开始颤抖。
不，她不要这样。不要什么都感知不到，不要摸索着不敢迈步。
虽然从苏醒开始，夏暖的眼睛就不可视物，但是她还有另一双“眼睛”，让她依然可以接触这个世界，只是没有颜色，其他都在。那时的自己甚至能坦然说出自己的眼睛看不见，可当她连对空气感知这双“眼睛”都失去的时候，才猛然发现，生活只有黑暗是多么可怕。
“亓倾，亓倾……”
亓倾站在几步外，看着夏暖紧咬嘴唇，有血渗出她都毫无所觉，双手四处挥动，如同溺水求救。
“我在。”他轻声回答，身体却一动不动。
夏暖听见他的声音，立刻朝他这边扑了过来。只是她过于慌忙急切，过大的力道在她撞上亓倾后又摔了回来。
亓倾拉住了她，声音温柔的继续说道，“我不仅会，还能切断你的感知。”
轻柔的声线，却如同坚韧的钢圈缠住了夏暖的脖子，慢慢勒紧，让她难以呼吸。
“还给我，亓倾，把感知还给我……”夏暖反手抓住了亓倾的手臂，十指紧扣，让亓倾都感觉到了疼痛。
夏暖的力量失控了。
这么容易失控啊。
亓倾静静的俯看面前如同折翼飞鸟一般无助的夏暖，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那你告诉我，桑醉带你去做什么了？”
夏暖一僵，动作和声音在这片刻都停止了。犹未雪想让她恢复记忆的事情虽然没有刻意叮嘱过保密，但是桑醉说的话她还是没有忘记。
悄悄的。
这意思就是不能告诉亓倾。
可是，不说的话，自己就真的要“看”不见了。
出于对夏暖的观察，亓倾对她的妥协胸有成竹。然而，夏暖只是沉默了片刻，抓住他手臂的手就卸去了力道。只是因为还被他扣住了手腕，才没能收回。
“很坚定啊。”亓倾松开了手，俯下身在夏暖的耳边轻轻说道，温热的气息落在耳边脸颊上让她侧开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