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春花啼笑皆非。

前一次在安南,叶别枝能假冒她,不过是叛军们没见过她,一时间分辨不清罢了。人长得再像,气质却是迥然不同的。有一,却再没有二了。“别穿我衣裳了,你呀……早与你说过,渚清不会认错人的。”洛春花按着叶别枝肩膀:“不用担心的,渚清不敢做得太过。顾家明叛变,是因为我啊。渚清若然伤我,盛立恒不会饶过他。他武学能登顶,怎么可能会是个蠢人?”叶别枝偏着头作沉思状。这习惯性的动作一做,就依稀还是那个执拗又任性的女孩。洛春花忍不住趁机揉了揉叶别枝的脑袋:“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永远。”叶别枝一听这话,再一瞧洛春花头上簪着的,她送的簪子,那眼泪便“叭叭”地掉:“早知这么辛苦,不若当初嫁给那个圆头圆脑的狗剩……起码一辈子不用活得这样惊险。都怪翁氏!”狗剩……被翁氏挡了的那朵桃花啊。多久远的事了,表妹还在提呢。洛春花其实觉得叶别枝的想法是对的。她重活一世,无时不刻都在想着,这辈子定要活个安安乐乐。命运不能选,爱人却是自己选的。想到盛宇卿,洛春花就觉得这些苦啊难的,真还不算什么。多难得啊,能碰到灵魂相契合的人。洛春花脸上浮了一丝笑意。叶别枝嘟着嘴:“表姐,这当头您还笑呢?”“想到天子,自然合不拢嘴。”“忒也不害臊……”叶别枝又往窗外看了看,又尖叫起来:“天啊!渚清不见了!他跑哪去了?是不是打起来了?表姐,我们去门缝处瞧瞧吧。”洛春花无奈:“他早走了,看什么?”“不是吧?”“正是呢。”暖春开门而进:“走了!终于走了!”边说着,暖春便抹了把汗。“怎么就这么走了?”叶别枝奇道。暖春也看向洛春花:“对啊,渚清公公怎么就这么走了?”“不这么走了,他还想怎么着?”洛春花冷笑一声:“从一见他起,就有人通知顾家明了。本就在军营中,处处都是兵,只要小海撑个一时,渚清立即就会陷入麻烦中。何况就算顾家明没护住我,渚清也不敢挑战他最后的靠山的威严。”洛春花等人以为,渚清连吃了两次闭门羹后,不会第三次前来。然而,渚清却每隔几天就来。第三次,仍是连洛春花的面也没见着。第四次来时,正好碰见顾家明冷着一张脸,从洛春花屋内出来。“顾统领又被娘娘揍了吗?”渚清仍像个小老头,驼着背,毫无高手风范。哦不对,还少了形容词,应该是像个市井之中,极度八卦的,吃饱没事干到处闲言碎语的老头儿。“渚清公公不也连连被拒绝。你也不必笑话我,彼此彼此吧。”顾家明眼中像是要喷火。“看来踩到顾统领的痛处了,渚清着实过意不去。”渚清笑着作了个揖,顺手捋了捋垂在额前挡着眼睛,没被束起,稀稀拉拉的头发。顾家明唇角抽动了两下,没再说什么,拂袖而去。“这是求爱不成,恼羞成怒呐。”渚清冷笑了声,接着兴致高昂地唤了声:“皇后娘娘,今日可开心些?你上次可说了啊,你开心的时候,或者能与我过几招。”这一次,暖春同样对渚清怒目而视,小海等人却是半点紧张也没有。只听得洛春花充满怒气的声音传了过来:“渚清公公若然早来半个时辰,本宫必然是会同意的。然,如今本宫被顾家明气得肝儿颤,本宫这几日都不会开心了。”渚清于是又扫兴而归。到第五次时,顾家明已然动身去了山西府,面见盛立恒。显然,第四次渚清来时碰到顾家明,是因为顾家明才与洛春花报告了他即将要去山西府的消息。顾家明说,他会尽量找机会动手。同时,顾家明让洛春花小心些,若然真有动手的机会,顾家明假意反叛的身份暴露,那章门关必然大乱。即便小海和几个小将会第一时间接过他的命令,将来监视顾家军的叛军全数羁押,可渚清,真要杀一个人,必然是难守的。当然,刺杀盛立恒的机会,也许是没有的。那这一切,便还是照旧,就是那晚议的方法。洛春花琢磨着,无论顾家明的刺杀会不会成功,只要顾家明暴露了刺杀的意图,她都要做好尽快撤出的准备。毕竟以渚清对她的关注,明显的第一个要杀的目的,就是她!也就是说,不管顾家明此行会不会暴露,她要向渚清动手,现下都是最佳的机会——要是顾家明暴露了,她就再没机会了,还要祈祷她不会碰见渚清。要是顾家明没暴露,等顾家明回来时她再动手,那么渚清也许还会起疑,她动手之事会不会跟顾家明有关系。于是,在渚清第五次来时,洛春花让暖春给渚清放行。“头一回从正门进呢,娘娘竟半分面子也不给老夫。”洛春花让暖春给渚清筛茶,笑了笑:“本宫是皇族,渚清公公是皇族的叛徒,本宫不给渚清公公面子,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了。”渚清神色一凛。洛春花又笑了笑:“顾家明走了,没人缠着本宫,连带着小海的守卫都松了些。本宫今日到外头晒了晒阳光,龙胎高兴,本宫也高兴。所以啊,本宫特特给公公一个惊喜,今日便由公公试试本宫被天子关在凤仪宫,闲着无事新制的毒吧。”渚清呷了口茶,作势叹了叹:“娘娘是顾家明的阶下囚,竟还敢这般对顾家明。顾家明这辈子啊,也是实惨。好了,今日高兴,便不说顾家明了……”“娘娘有什么新毒,只管出手就是!”渚清那个高兴啊:“真的,娘娘,世人都畏惧你的毒,我却是半点都不怕的。外界中但凡有一丝异常,我都能感应到呢。用完毒后,娘娘便与我过几招吧!”洛春花眨巴着眼睛,轻轻地抚了抚肚子:“公公怕是不知,毒才是本宫最厉害的手段呢。”“哈哈哈哈!娘娘,你还是尽早我动手,别浪费毒药了。制作毒药,忒也困难了,不如直接与我动手!我与你说过了,到我这个境界,那是百毒不……”渚清的话,截然而止!他的脸上瞬间涌起一坨异样而病态的红。显然,渚清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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