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还是再观察观察吧。以前你对舅母那般好,她都能把银子放回娘家,藏得严严实实。如今她虽发了誓,也要存点心眼。”

“春花,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啊你……你舅母发了誓,那老天就会一直瞧着。”刘老太太指指天:“举头三尺有神明。誓言里的东西,一定是做数的。”

叶春花点头:“知道了,婆婆。我是担心舅舅……”

刘老太太拍了拍叶春花的手:“你个做小辈的,还担心长辈?你舅舅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

前世今生加起来,我比舅舅年长得多。就舅舅那种耳根子软的,心也软的,要是娶了个同样善良心软的,那两人定然家庭和睦,相敬如宾,娶了翁氏这种心思深沉的,必然被欺负得死死的,真真孽缘。

叶春花知道说服不了婆婆,便索性住了口——只盼舅舅晚一些,再晚一些,才会对翁氏生起谅解之心。最好晚到翁氏又作奸犯科,舅舅的谅解永不到来。

“春花,我知你恨我曾起了杀你之心。”翁氏跪着挪到叶春花面前,从怀里掏出无字牌:“这块玉,今日完璧归赵。”

“……”叶春花接了玉,一时间有些恍惚:没准翁氏被劫了银子,如今没底气再跑,又被劫匪吓了吓,真生了安分之心?

拿到这块玉,叶春花倒没有多想,看了看真伪,直接就往怀里送。倒是叶树巴巴地跑了过来。

“春花,这玉让我看看。”

叶树急急地开了腔,又急急地从叶春花手里拿了玉,轻轻地在手上摩挲了两下:“以前,你娘就时常握着这块玉牌子,坐在窗前,看着远处。”

“那是在等我爹吧。”

“你娘说,她希望她会是第一个发现你爹来接她的人。”叶树笑笑:“孩子,你要记着你娘。”

“我会一直记着她。”记着叶喜喜为了生我而难产而死,死后庇护我得以平安长大。但是舅舅,我更会记着你。是看似老实软弱的你,拼死护着我娘,才得以保全我和我娘的性命。

叶春花说:“舅舅,我希望你好好的。”

“我会好好的。”叶树点点头,把玉牌放到叶春花手中,脸上带着点决然之色:以后,这玉再不能经常出现在自己眼前了,春花长大了,是当娘的人了。

“对了,我爹叫什么名字?”突然想到便宜丈夫问过这事。

“洛怀玉。”

洛怀玉,洛怀玉。这回记着了。

事情了结,叶春花带着刘老太太一道回了家。路上刘老太太一直念叨着:“一百二十五两银子,哎,真真心痛。”

“方才您不是很大度的吗?这会子心疼了?”叶春花哭笑不得:老太太看样子,比自己还爱财呢。

刘老太太啐道:“死翁氏,早前不把银子给你舅舅,倒是自己留了一手。这回好了,都给劫匪抢走了!烂心肝的恶人,做什么不好,非要当劫匪去!”

“没事,劫就劫了。劫了还好些,要不然翁氏拿了跑路,苦了叶别枝和叶惊鹊,我舅舅更难过。”

刘老太太迟疑了一会儿,又拍打起叶春花来:“你呀你,人翁氏都赌咒发誓了,还不相信?”

叶春花皱皱鼻子,不敢开腔。

刘老太太又道:“别说,你如今瘦下来,跟你表妹站在一起,我都有些分不清谁是谁了。”

“嗯,表妹眉眼清秀温婉些,像舅舅。我也像舅舅,但眉眼都粗重些,估摸着是我娘和舅舅极想像的,我更像我娘了。听说我娘就浓眉大眼的,很风情。”

刘老太太大怒:“哪有用风情形容自己亲娘的?讨打!”

叶春花吐吐舌头:就是风情些啊,还能用什么词?勾人吗?那不是更难听?

却说两人走至叶家村村口,叶春花突然发觉身后似有人缀着,不由得后背猛然一直。

那人应该也是个高手,隐隐能听到轻微的脚步,隐在呼啸的风中。

“怎么了?腰疼了吗?”刘老太太问。

叶春花笑着,环着刘老太太的手微微用劲拉动着缰绳:“想阿璃了。婆婆,我要加快速度了哦。”

刘老太太好笑:“莫要太过宠女娃娃,将来女娃娃嫁到婆家,会觉得谁都不如娘亲,心里会难过。”

叶春花没有应答,只快马加鞭往回跑。

她知道,她身后有便宜丈夫的人守着,自己不会有危险,但她想看看两个高手动手是如何情景——快点把婆婆送回家,过来围观!

然而,等她把刘老太太送回家,再找借口返到村口时,身边却只有一个高手的气息。

咝,便宜丈夫派的人这么牛吗?这么快就把一个善于跟踪的高手打跑了?

叶春花下了马,向着河沿走去。

果见一片干枯的茅草歪歪扭扭地倒着,是有人打斗过的痕迹。

没见血,更没有尸体!看来人跑了。

叶春花挑眉,眼里如有冷芒射出:“你,我相公指派的那位,该现个身了吧?”

四周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声萧瑟。孤身站在干枯茅草堆里的叶春花,只觉得自己像个侠客,目之所及全是泛黄的茅草,茕茕孑立。

气势如虹的叶春花在等,等那高手出现。

然而,等了几个呼吸,却等到了几个过路的村民。

“春花,你站在茅草里做什么?风这么大,还不回家?”

叶春花身子一抖,如虹气势瞬间一挥而散:“大叔叔,你今儿赶集怎么才回来?”

“买了些年货,正好碰到水凤了,水凤留我吃了顿饭。”

叶春花谄媚地踏着茅草跑了出来:“大叔叔,你把货放到马车上,挑着多累。大叔叔,水凤姐家的老七,该满岁了吧?”

“对,再过十来天就满岁喽。”

“水凤家老大,也快生了吧?大叔叔才五十,都快做太爷爷了。”叶春花含着笑,牵着驼了两只大筐的惊风,一步步往家走。

惊风似乎很有些不满,四只大蹄子磨磨蹭蹭,嘴里吭吭哧哧的,像在说:我是汗血宝马,怎么能驼筐子?

叶春花瞪了眼惊风,再在惊风马脸上敲了两下:没看到我一个刺杀集团的女王,都只能帮着搬年货,牵着马拉些没有营养的家常?你一个动物,摆什么谱?还委屈了?

可惜了,明明那高手就要出现了!要不是大叔叔突然惊扰……

该找便宜丈夫摊牌才对,两波人跟在身后,真是如芒在背,如梗在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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