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以前执行任务，他也没有伤的这么重过。面上一片苍白，即便是在昏迷中眉头也是紧皱的，取出来的子弹上涂抹了麻醉剂。
这也是他晕倒的缘故。
天色已经快暗下来了，白若溪能想到外面已经乱成什么样了。她应该现在做点什么，但她连动弹的心思都没有，只想靠在厉慎行身边。
余光扫到一点一点的小脑袋。
白若溪看过去。
靖泽似乎也很久没好好睡了，眼底下一片青紫。眼睛已经阖上了，像是困乏的厉害。白若溪心疼地将他的头往自己肩上揽过来，小家伙立刻就睡着了。
夕阳只剩下一道金边在天空，白若溪静静地看着。这一刻的静谧安宁，让她生出一种时间若能够定格在此时的奢望。
她伸手。
手指还未落到厉慎行的脸上，就忽然被捉住。白若溪疑是他醒了，抬眸才发现他眼睛都没睁开，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而已。
她反手握紧厉慎行。
嘴角微微抿起。
露出个舒心的笑容。
只是眼眶却越来越红。
脑子里的念头被她藏起来，如此要好很多。天色彻底暗下来，房间里没有开灯。外面的佣人没发出半点声响，安静的厉害。
时间像是被凝固。
忽地握着的手指动了动，白若溪忙抬眸。目光正好和厉慎行对上，隔着浑浊的光线、隔着许多的爱恨，她轻轻地吸了下鼻子。
“别哭。”厉慎行哑声道。
白若溪疑心他是在胡说，自己根本没落泪。抬手摸到一脸的潮湿，她不禁吸了下鼻子。
“还疼不疼？”她刻意想跳过这个话题。
但厉慎行却不肯。
“你哭着就疼。”
白若溪看着他，眼眶更觉得酸涩。泪水止不住地落，她努力地瞪大眼睛，让自己能看到仔细一些，认真地问道：“哪里疼？”
厉慎行这才道：“不疼了。”
白若溪只觉得他又在糊自己。
她轻轻地掀开被子，想要看看厉慎行的伤口。他却忽然用力一拉，白若溪险些摔在他身上，好容易才稳住身形。她嗔怒地瞪了眼厉慎行，又连忙去看跟着她一起倒下来的小汤圆。
好在他困乏的厉害，还没醒过来。
白若溪松了口气。
她小心翼翼地抱起小汤圆，放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又拿了条毛毯给他盖上，余光瞥见厉慎行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正在闪烁。
他开着静音，没有声音。
走进一看，拨电话过来的人是厉母。
“伯母给你打了电话。”白若溪道。
厉慎行闻声点了下头。
他神色很淡。
白若溪见状抿了下唇道：“要接吗？”
厉母的性子她是知道的，一旦遇到点事就六神无主。性格又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若是家里出了事，她又找不到厉慎行，不知道会慌成什么样子。
“不接了。”厉慎行道，“过来陪我躺躺。”
白若溪看着他点了下头。
将手机放回去，她慢腾腾地上床和厉慎行之间隔着一臂的距离。生怕会碰到他的伤口，厉慎行却是拧了下眉头，伸手将她拉到自己身侧。
“伤口。”白若溪皱眉道。
厉慎行全然不顾，“让我抱一会。”
他的声线哑的厉害。
白若溪心头很涩。
她吸了吸鼻子，把头埋进厉慎行怀里。鼻息间都是消毒水和血的腥味，她心头隐约有些难受。一时间也想伸手抱住厉慎行，但顾及到他腰际的伤口，还是作罢。
“这件事怎么办？”她低声道。
厉慎行阖上眸子，“章玦做的。”
白若溪轻轻地笑了声。
“他恐怕现在已经出国了，背个罪名也无所谓。”厉慎行手指拂过她的头发，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吻，“你想走的话，我安排人送你走。”
缱绻的气氛尽数消散。
甚至连怀抱里的温度，白若溪都觉得在逐渐消散。
她抿了下唇。
“我还有事要做不能走。”
目光对视，彼此都带着一股浓重的悲伤。白若溪伸手捂住胸口，恍惚间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心脏里面出来，但下一刻厉慎行就摄住她的唇。
吻凶狠又激烈。
就算是伤口再度撕裂，也没有人停。
白若溪没闭眼，她想，总要将厉慎行记住。
无论是什么办法。
但是眼前还是被手覆住，一片黑暗。恍然之中仿佛是世界末日，但白若溪只觉得这一刻比世界末日还要让人难过。
世界末日，他们可以一起赴死。
但现在天一亮，他们就必须分离。
电话可以现在不接，但不能永远不接。
一吻结束，她被厉慎行用力地锁在怀里。泪水的味道涩涩的，一整夜谁也没有睡。房间里除了不住亮起的手机，再没有别的光源。
待到快要天亮的时候。
手机也不亮了。
彻底没电了。
白若溪伸手攥紧厉慎行，但天还是会亮。一缕阳光洒进房间时，楼下开始有声音。然后门被扣响，梁深远的声音响起，“慎行，你家出事了。”
白若溪不觉苦笑。
厉慎行垂眸吻住她。
吻的很温柔，很缠绵。直到结束时，白若溪有些呼吸不过来。门外的敲门声又一次响起，厉慎行起身。白若溪看了他一眼，“伤口再处理下吧。”
“好。”
白若溪起身走出去，梁深远还等在门口。看见白若溪他轻轻地点了下头，白若溪也没问只是去拿医药箱。回来后仔细地给厉慎行处理伤口，小汤圆已经醒了。
他揉着眼睛。
目光有些不解地看着两人。
白若溪眼睛眨了眨，眸子又红了起来。厉慎行取过佣人递过来的衣服穿上，起身朝外走去，白若溪牵着小汤圆看着他。
她没往下走。
担心自己会忍不住。
小汤圆也反应过来了，他紧紧地拽着白若溪的衣服。周遭安静的叫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但再清晰也会有听不见的时候。
白若溪垂下眸子。
忽地脚步声又响起，她错愕的抬眸。忽地被人揽入怀里，熟悉的气味瞬间包裹了她。
“等我。”他道。
白若溪嘴角张了张，却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她拿什么等？
“等我回来。”厉慎行又重重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