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汝卿这次是真的意外了，因为她对此事毫不知情。
德妃有孕是大事，更是天大的喜事。
这应该是赵令北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孩子，素来新帝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孩子都被视为“贵子”，身份格外的尊贵，更是受看重。
赵令北应该会迫不及待的昭告天下才是，怎么会隐藏此事？
牧辰看了一眼朗芝跟朗桦，有些欲言又止。
楚汝卿看出牧辰的顾及，开口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她们都是我的心腹。”
朗芝跟朗桦微微一愣，眸中浮现出一抹欣喜之色，不自觉的挺直了几分脊背。
“心腹”二字确实是稍稍有些夸张，虽然朗芝跟朗桦很贴心，可楚汝卿跟她们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还做不到知根知底。
但是朗芝跟朗桦是杜炜晔安排来服侍她的，楚汝卿信任杜炜晔，自然也会信任朗芝跟朗桦。
而且，如今楚汝卿一切都要仰仗杜炜晔跟襄王府，所以楚汝卿自然不能跟牧辰“密谋”什么。
即便是牧辰没有说什么特殊的事情，她若是让朗芝跟朗桦出去，也容易让朗芝跟朗桦心中生出隔阂。
楚汝卿深谙用人之道，自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牧辰收下心中的意外，应了一声“是”。
他再次道：“公主殿下不知道德妃娘娘有孕并不奇怪，因为德妃有孕的事情并没有公布，想来德妃娘娘的母家也不知晓，这是杜贵妃娘娘自己查到的。”
楚汝卿心中微动，疑惑的看着牧辰。
杜尔玉查到的？
她是怎么查到的这件事情？
牧辰道：“德妃娘娘有孕却未曾公开，这是赵令北的意思，赵令北应该是担心有人会对这个孩子下手，所以想要等德妃娘娘的胎像全然稳固，甚至是确认孩子的性别之后再公布。”
“这些消息，都是杜贵妃娘娘是从张玉胜的口中得知的，应该不会有假。”
“张玉胜？”
楚汝卿闻言，更加意外了。
“张玉胜是赵令北的亲信，他怎么会给杜尔玉传递消息？”
“张玉胜是杜尔玉的人？”
牧辰颔首，“张玉胜也算不得是杜贵妃娘娘的人，但是杜贵妃娘娘给了张玉胜不少好处，所以张玉胜会给杜贵妃娘娘传递一些消息，也会帮她在赵令北面前美言几句，送一些小物件。”
楚汝卿闻言一愣，瞬间想到了自己离京之前的一件事情。
“你说张玉胜会帮尔玉送物件？”
“是。”牧辰点头。
“杜贵妃娘娘心思聪颖，她入宫不久便买通了张玉胜，能够那么快得宠，也少不得张玉胜的帮衬。”
先前牧辰对杜尔玉没有多少了解，对于杜尔玉整日孩子气的模样甚是担忧，甚至一度执意襄王府的决定，想不明白襄王殿下跟杜炜晔为什么会让杜尔玉入宫。
可是，相处的时间久了，见了杜尔玉的为人处世，牧辰也忍不住说一声佩服。
杜尔玉的聪慧，只怕是跟楚汝卿不相伯仲。
甚至在一些事情上，杜尔玉比楚汝卿还要圆滑，更放得开。
就比如说杜尔玉对着赵令北撒娇讨好，这些事情楚汝卿就绝对做不出来。
有时候牧辰都在怀疑，杜尔玉是不是真的对赵令北动了心。
“尔玉竟然在入宫不久就买通了张玉胜……”
楚汝卿轻喃出声，心中一直想不通的一件事情，终于得到了答案。
赵令北在东郊围场受伤之后传召洛染晴来治病，那好好的药膏里面带了毒，这件事情，实际上是杜炜晔跟楚汝卿的计划。
洛染晴的药当然无毒，太医院的人也不敢对赵令北下手，那毒，是楚汝卿跟杜炜晔安排的，为的便是让赵令北对洛染晴还有孙靖玚的猜忌更多几分。
当时楚汝卿只是跟杜炜晔一同确定了这个计划，但是楚汝卿身在宫中，处处受限，所以具体的实施都是杜炜晔去做的。
楚汝卿未曾细究过这件事情的细节，但是后来楚汝卿想过这件事情，实在是想不明白杜炜晔究竟是如何得手的。
她猜想过是杜炜晔买通了什么人，可是当时杜炜晔也被赵令北视为眼中钉，他做事不该那般大胆。
直到如今楚汝卿听牧辰说出杜尔玉买通了张玉胜，可以传递一些小物件，楚汝卿顿时反应过来，自己能够顺利离京，应该是多亏了杜尔玉的帮衬。
想当初她明知道药膏有毒，还让绿云给她上药，杜尔玉匆匆赶来，给她服下了百灵丹，却佯装没有药，让赵令北不得不同意她随着杜炜晔来襄江城治疗。
这一切杜尔玉做的干脆利落，必然是早就有所准备。
楚汝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去。
她之前只觉得杜尔玉聪慧洒脱，善于伪装，如今再看，杜尔玉的心思更是缜密。
若是有机会再见到杜尔玉，她要好好的向着杜尔玉道谢才是。
“德妃有孕多久了？”
楚汝卿收敛了心思，看着牧辰再次开口。
牧辰道：“到现在应该是三个月有余，胎像已经稳定。”
楚汝卿轻轻的抿唇，纤细白皙的手指握着桌上的白瓷茶杯，心中百转千回。
德妃张若涵有了身孕，而这是赵令北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孩子，必然备受关注。
张若涵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她与徐娉婷一同入宫，却一直被徐娉婷压了一头，就连后入宫的杜尔玉，也比她先做了贵妃，张若涵心中一直不忿。
如今张若涵第一个有了孩子，照理而言，自然是要升一升位分。
后宫之中位分固然重要，但是母凭子贵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张若涵若是生个女儿便罢了，若是生个儿子，徐娉婷只怕是压不住她了。
“赵令北在这个时候接自己的发妻跟子女入京，想来是已经看透了张若涵的脾性，所以特意让自己的发妻来稳定局势呢。”
楚汝卿低声开口，继续道：“而且，赵令北的那些孩子，现在也应该要被册封了。”
“否则张若涵的孩子一出生，赵令北之前的那些孩子，处境都会尴尬。”
牧辰道：“杜贵妃娘娘跟慧贵妃娘娘也是如此想，而且她们的处境，只怕也会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