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凭川直直看着我，眼里深沉得如一潭湖水。
他不再试图解释，而是冷冷道。
“你已经下了定论，我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口中无比苦涩，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当初你留下这孩子，就是为了给你妹妹治病，对吗？”
无论是真假，我想听蔺凭川口中的答案。
他停顿了半拍，“是。能够一命救一命，有什么不好。”
我被男人理所当然的态度刺激到，情绪瞬间激动。
“它是一条生命，不是摆在玻璃柜里的药品，随时拿出来利用的！”
“您亲眼见过乔乔受了多少苦，难道还要再复制出下一个乔乔吗！”
我死死盯着蔺凭川的脸，等一个回答。
而以往外冷内热的男人，如今冷血得让我害怕。
“谈梦，你在以什么身份质问我？”
我直接哑口无言。
是啊，他让我生下这孩子，却从没有任何的其他保证。
一时间，我觉得十分搞笑。
我进入蔺家，糊里糊涂怀了蔺凭川的孩子，以为我们算是互相利用。可如今一看，我不仅被骗得团团转，甚至连这颗心都开始为他左右。
这样不堪的我，如何配得上林宴白，如何对得起我们当初一心一人的诺言？
现实如一瓢雪水从头浇下，将我那些刚刚萌动的念头，瞬间浇熄。
我从未有过如此清醒。
紧接着，我向蔺凭川鞠了一躬，“我明白了，身为保姆，我不会再多事了。”
蔺凭川皱紧眉头，眼底有怒，明显是厌恶我这个自居的身份。
他正欲开口，这时，一辆商务车稳稳停在我们身边。
徐元下车道，“蔺总，合作方坚持要跟您当面谈，恐怕您还得回去主持一下。”
蔺凭川没说什么，像是默认了，上了车。
车开动前，徐元转过头，跟我对视了一眼，很快又转了回去。
我不禁想起曾经他说过的话，现在心中只觉得好讽刺。
没有谁对谁重要，所谓温情，不过是引诱人的漂亮陷阱罢了。
我为自己的摇摆感到愧疚和羞辱，下定决心，永不靠近这个危险的男人。
——
回到家，我疲倦极了。
抚摸着微凸的小腹，我的心仿若被撕扯成了两半，不知是否该留下这个孩子。
正在出神，“吱呀”一声，门响了。
只见乔乔从门外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他举着双手，小心翼翼捧着一幅画，像是要送给我的样子。
看小家伙那双圆圆的眼睛里，充满了期盼。
我定睛一看，画纸上是一个女人牵着一个小小的孩子。
女人和孩子的眉眼虽然模糊潦草，但温馨的画面，任谁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爱意。
“谢谢乔乔，我很喜欢。”我倾下身，抱住他小小的身子。
听到我的回答，乔乔羞赧地笑了，脸上抿出酒窝。
不得不承认，那一瞬间，我心软了。
没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没有孩子不依恋自己的母亲。
四个月的宝宝，已经有了胎心，已经快要成型。
我是他的母亲，怎么狠得下心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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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起了个早。梳洗了一番后，我挑选了一套纯黑的衣服出门。
早上郊外还有薄雾，循着熟悉的小路，就可以看到一片公墓区。
我走到墓区尽头，在一处黑色墓碑的面前停下。
墓碑上贴着一个中年男人的相片，长相平凡，却笑得很憨厚善良。
我鞠躬三次后，放下手中的白色菊花。
抬起头后，才发现台阶上原来已放了一束。
看花瓣上还沾着露水，显然祭拜的人才来不久。
我立刻抬头四处寻找，果不其然，在长椅上见到了一个背靠而坐的女孩。
踩在草地上，伴随一阵沙沙声，我走到她身边，轻轻坐下。
对方不意外，微微一笑，“来了？”
我嗯了一声，“乔叔叔的祭日，我当然得来。”
乔静眺望着远方的山坡，轻轻将头依靠到我肩膀。
她有张圆圆的脸，说话轻言细语，可内容却可怖至极。
“谈梦，今年已经三年了，我不想再等了。”
“我有办法，只要一刀，就要了何婉卿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