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涛本来想开口，可目光瞥见还站在一旁的慕随风，便转了话头，苦笑着道。
“今天的事让你见笑了。”
“伯父见外了，我还有些事要处理，等有空了会来看瑶瑶的。”
慕随风自然知道宁家有些事情还是不方便当着他的面说。
等他走了之后，宁涛才冷冷的瞪了江宛丽一眼，厉声道。
“你少拿你那些妇人之见说事，你懂个什么？邢江以北的那块地，我好不容易才弄了下来，顾洺衍如果想收走的话，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再说了，顾洺衍想护着许念，即便是不结婚，你以为你还能随随便便动她吗？以后放聪明点！”
江宛丽此刻正窝了一肚子的气，又听见宁涛说那些话，顿时便觉得气不打一出来，刚想出声争辩两句。
宁夕瑶有些疲惫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妈，你就别跟爸爸吵了，这件事情爸爸做的对，现在宁家正处于关键节点，不能失去邢江的地。而且，扳倒她还不容易吗？你别忘了我们还有爷爷……”
许念这丫头从小就跟老爷子最亲，她如果想对宁家动手，多少会顾忌到爷爷的。
一直到医院门口，顾洺衍才松开了她的手。
许念想跟他说句谢谢，可是顾洺衍的只是认真的开着车，心思丝毫不在她身上。
许念静静的看着窗外，情绪并没有比来之前好多少，整个车厢里弥漫着一股阴沉的气氛。
许久之后，男人才沉沉的开口道。
“你还是很在乎他。”
语气中并没有丝毫疑问，而是一种坚定至极的确信。
从她看见慕随风那样温柔的坐在床头给宁夕瑶喂粥的那一刻起。
她的心思就再也没有移开了。
顾洺衍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代替不了他，至少现在是。
许念并没有回答他，眼神依次掠过窗外的风景。
顾洺衍已经问过好多次，自己是不是还喜欢着慕随风。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她心里确实还有人，有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如沐春风的少年。
那个少年曾经为了给她摘一朵玫瑰花，偷偷爬进了富人区的别墅里，结果挨了好一顿打。
也曾经像对待宁夕瑶那般温柔的同她说过。
“弯弯，这一生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后来这样的话，许念也曾亲耳听到他问宁夕瑶。
那个时候的她还不敢相信，那个与记忆中的少年长着同一张脸的人，皮囊之下的灵魂已经换成了别人。
换成了一个眼中只有慕家的继承权，并可以为之牺牲一切的人。
包括许念。
他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她在宁家受苦，可以在明知道宁夕瑶欺负她的情况下，主动站在她的阵营中，跟所有人一起指责自己。
车子忽然猛的停了下来，安全带勒的她皮肤生疼，疼的她猝然掉了眼泪。
顾洺衍染了怒气的眸子，在看见她哭的泣不成声的那一刻，缓缓散开。
他就那样静静的盯着她，许念的脸依旧正对着窗外，努力的抑制住自己颤抖的肩膀，假装她只是无比平静得看着风景。
并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悲伤与失措。
可后视镜中的她，哭的像个找不到到家的孩子，脸上泪痕交错，看起来狼狈至极。
顾洺衍觉得自己的心脏正随着跳动的频率，疼的缓缓抽搐。
“下车。”
顾洺衍握着方向盘的指节捏的有些泛白，微微抿着薄唇，嗓音冰凉的不带丝毫温度。
许念如同得到解脱一般，扣动车锁，离开了那个压抑至极的空间。
她在顾洺衍面前，连哭都没有资格。
黑色宾利扬长而去，在大街上肆意呼啸成一道闪亮的风景。
在车辆远去的那一刻，许念无助的蹲在路边，将头深深埋进臂弯里，哭的撕心裂肺。
她总是还有一点点希冀，以为慕随风是身不由己，等到他有能力照顾她的某一天，就真的会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带着她住进一个面朝大海的小房子。
在潮起潮落中度过余生。
可他待宁夕瑶那般好，好的理所当然，许念骗不了自己了。
从此以后，她是真的一无所有。
没有奶奶，也没有慕随风了。
车子在帝国大厦前停了下来，顾洺衍此刻虽带着一身戾气，可所到之处还是能够吸引所有女人的目光。
黑眸点漆一般，渗着森森寒意，鼻梁挺翘，薄唇性感。
如果总裁的脾气没有那么暴虐的话，想爬床的人应该不计其数。
但是碍于他的威慑力，大多数人都是连想都不敢想。
除了沈枳。
邵逸庭好不容易把她打发了出去，谁知道刚出了电梯，便跟顾洺衍撞了个正着。
沈枳一双妩媚的眼睛里皆是惊喜，刻意将裙子拉低了几分，扭着纤细的腰肢迎了上去。
“顾总，人家都等你好长时间了！”
沈枳略带撒娇的语气听得一旁的保镖骨头都快酥完了，可顾洺衍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落到她身上。
甚至在看见沈枳走过来的那一瞬间，嫌弃的挪了挪身子。
眼看着顾洺衍都快进了电梯了，沈枳慌忙闪身挤了进去。
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的都是沈枳身上那股奇怪的香水味儿。
真是污染空气。
顾洺衍低头看了看恨不得贴在他身上的女人，嫌恶将手抽了出来，冷声道。
“你来干什么？”
沈枳被他推开之后倒是不气不恼，但是也不敢再随意造次了，只能乖乖的站在一旁。
“顾总把那么好的资源都让给我了，我自然要来感谢感谢顾总嘛！”
沈枳将“感谢”两个字咬的极重，媚眼如丝的盯着顾洺衍，嘴角还挂着一丝不明所以的微笑。
顾洺衍皱了皱眉，只觉得身上忽然有些燥热，沈枳的声音也像是隔着很远的距离传过来一般。
女人忽然倾身探了过来，双手压在了顾洺衍的胸膛上，灼热的气息随着那双嫣红唇瓣的开合，直直扑在顾洺衍颈上，传来一阵酥麻的颤栗感。
她身上的香水味儿……好像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