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这样看着，邱少阳心疼之余，竟然生起几分满足来。
邱少阳毫不避让地说道：“顾总，灵儿的选择很明显，麻烦你松手。”
顾泽言却眼神如刀看着邱少阳，手下力道没有松分毫，“滚开！”
“恕难从命。”
邱少阳还保持着要人的姿势，两个男人都带着势在必得和孤注一掷。
而他们最大的赌注，不过是怀里那个女人的选择。
“你们都松开。”邱灵儿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她要自己走，所以都滚开。
听到这句话，她挣开邱少阳的双手，又拍打着顾泽言的肩膀，只是并没什么力气，“松手。”
顾泽言胸口剧烈起伏着，还是松开了手。
伍安晴立刻上前来扶住她。
邱灵儿勉强站稳，看了两个人男人一眼，转身就走。可是还没走出去几步，脚下突然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上。
伍安晴没拉住她，身后却突然伸出来一只手，将邱灵儿接住牢牢护在怀里。
邱灵儿抬眸，对上了顾泽言惨白的脸色和眼底压抑的情绪。
某些记忆翻滚着涌来，邱灵儿情绪不稳，说出来的话也有些刻薄。
“顾泽言，你是不是心虚了？”
顾泽言看她良久，竟然应了下来：“如果这样想能让你开心的话，那就是吧。”
邱灵儿冷笑，针扎般的疼痛感又在脑海里浮现，被精心勾画过的唇瓣此时也透着一股苍白，说出的话也带着讽刺：“你可真虚伪。”
顾泽言对她的话不置可否，没有反驳的意思，好像她说什么他都接受。
船上人来人往，一时间视线都聚焦在这里，可故事的主角却没有一个在意那些目光。
邱灵儿将手伸向伍安晴，“安晴，扶我起来。”
伍安晴看了顾泽言一眼，他眼底的神情她看的分明，心底涌起一股酸涩。
邱灵儿被伍安晴扶起后选了个人少的角落站好，试图让自己舒服一点。
可是这根本就是徒劳，再怎么远离，也不能让她摆脱重复的噩梦。
她牵着伍安晴，说道：“我先走了，安晴，你有事就找我大哥，他会照顾你的。”
简单的一句话，邱灵儿却说得十分困难，这里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让她喘不上气来。
这时，却听伍安晴突然道：“灵儿，这船好像已经发动了？”
邱灵儿一愣，探头看去，果然刚才的扶梯已经被缓缓收了回去，这船竟然准备驶离港口。
下面乌黑的海水连月光都反射不出来，邱灵儿看一眼就要窒息。
可就在她准备往后退的时候，脚下却突然被绊了一下。
这变故来的毫无预兆，可顾泽言瞬间反应了过来，像是疯了一般直接踩着围栏，随着邱灵儿跳了下去。
秦越连拦都没来得及。
邱少阳回过神后，几乎是想也不想，也追了下去。
黑暗的海水张开巨口，迎接着今晚接二连三的客人。
秦越腿有些发软，却大喊出声：“快来人！赶紧救总裁和夫人！”
他也想跟着顾泽言跳下去，但是船上必须留一个顾泽言信得过的人。
那些衣冠楚楚来参加宴会的人，这会才开始惊呼，四散开来迅速将船上负责救人的人找出来。
腥咸的海水，熟悉的味道，熟悉的窒息感，从四面八方涌来，邱灵儿在掉下去的刹那，几乎连动都动不了。
身上好像又传来那种窒息但却疼到极致的感觉。
周围的黑暗更是加深了这种恐惧，她的身子随着海水在波浪中不断沉浮，显得格外无助。
这次是真的要死了吗？
死亡的过程很短，可邱丘灵儿却觉得像是过了半辈子那样久。
直到一个同样浑身湿透的人将她一把抱紧了怀里，恨不得将她揉碎。
对方胸膛的热气在冰冷的海水中传递到了她身上。
邱灵儿的恐惧竟然就这样神奇的被不知名的力量带走了，她在睁开眼看清楚了男人的侧脸。
那张脸毫无预兆的压了下来，将口腔里的空气不断渡到她嘴里。
船其实并没有开出多远，这里仍然是浅海区，顾泽言将邱灵儿紧紧抱在胸前，声音都在颤抖：“邱灵儿，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心跳快地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再用力的拥抱都没法让邱灵儿安下心来。历史仿佛在眼前重演，但是这次却是完全不同的结果。
邱灵儿手指紧紧揪着顾泽言胸前的衣服，脸上不知是海水还是泪水，源源不断地顺着脸颊滚落，唇瓣毫无血色，却在不断颤抖着。
她说不出话来，恐惧将她笼罩在其中，而顾泽言是唯一那根能给她些许希望的浮木。
“没事，很快就能上岸了，不怕。”顾泽言带着一个人，手臂紧了又紧，明明很吃力，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哄孩子一般的轻柔。
“顾泽言。”邱灵儿突然开了口，抬头看着顾泽言，看不清楚脸上的神情，一双眸子却煜煜生辉，“你能早点来就好了。”
她好像已经分不清今夕何夕，这句话隔着近一年的光景，在漆黑的夜里，狠狠拍在了顾泽言的心头。
若是能早一点，或是当时陪着她，她大概就不会这么害怕了。
身后是喧嚣着的仿佛浮世芳华尽在其中的渡轮，可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邱少阳整个人浸泡在冰凉的海水中，看着不远处相拥的邱灵儿和顾泽言，他发现自己再没有出场的资格。
晚了一步就是一生，谁又说不是呢？
顾泽言带着邱灵儿挣扎着扒住一块岸边的礁石，不过夜里涨潮时侯的海水太过猛烈，他带着人俨然已经有些脱力，只好尽量不让邱灵儿被水呛到，保持着最省力的姿势等人来救。
好在游轮上各项救援措施都相当齐全，还有专门负责救人的工作人员，两个人很快被带上了岸。
他们浑身湿透了，被夜里的海风一吹更加寒冷，邱灵儿从水里出来之后就晕了过去。
顾泽言连家都顾不上回，看着邱灵儿煞白的脸色，顾泽言抱着人去了最近的酒店，又吩咐人用最快的速度买来了换洗的衣服。
邱少阳也被人救了上去，不过却拒绝了秦越的帮助。
顾家的年中酒会出了这样的意外，也是没法再继续下去，邱少阳就这样顶着一身咸涩的海水，站在渡轮下。
伍安晴下来的时候，被他拉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