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顾生舟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比以往都要认真：“好好学习。”
宋安安懵糟：“我有好好学习啊，我成绩一直是我们班前三呢。”
说完后，又觉得自己在年段第一面前这般无知卖弄，显得很蠢，遂又挽回地补充一句：“我是说我跟上学期比，进步了很多名次。”
顾生舟嗯了声：“那就好。”
宋安安咬着唇想，既然都问到这份上了，那就努力再加把劲儿啊，她深呼吸，终于鼓起勇气，问出了心中最在意的那个问题。
“你跟陆蔓茵关系好像挺特别的，你们俩是不是……”
她尽量用着轻松的口吻，但在他漆黑的瞳仁看过来时，瞬间又秒怂了，不要脸地甩锅给看不见的路人：“我也是听别人在私下里讨论，所以本着求真务实的严谨态度，想要来跟你求证一下……”
顾生舟：“……”
八卦就八卦，说的那么义正言辞。
不过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他说：“我跟她从小一块长大，始终把她当成自己的妹妹，不存在别的任何想法。”
他回答的毫不迟疑，一点也没含糊，语气里还带着那么一股子斩钉截铁的意味。
这份干脆果断，让宋安安心里一直挥之不去的那点介怀，就这么瞬间烟消云散了。
她高兴的尾巴都快翘上了天，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很不善良，但她现在就是心情好的巴不得冲到大街上去尽情撒欢狂奔一圈。
顾生舟有点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想想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她收敛了下表情，却不知嘴角竟不自觉地越咧越大：“我没在笑啊。”
“……”当他的眼睛是摆设吗，他不客气地指出来，“你明明就在笑。”
已然控制不住表情的宋安安，压不下上翘的嘴角，只好别开脸，笑着强行狡辩：“我都说我没在笑了。”
顾生舟挪动两步，到她面前，盯住她的脸：“你看，你现在就在笑。”
这人怎么这么锲而不舍啊，她一边否认一边开始耍赖：“你退后一点，我伤口要发炎了！”
“那你还笑这么开心。”
“我没笑……”
……
白天的喧嚣纷扰已彻底被冲散，窗外是一片柔和宁静的灯火，夜风卷进不知名的清淡花香。
这个原本糟糕的令人有些灰心丧气的晚上，宋安安的心情却像是被投喂了一颗糖，整个人都被甜的快要融化掉。
感觉又一次被这个温柔的世界偷偷眷顾了一小下。
*****
写在后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从三位数一路下跌至两位数，虽然大家表面上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紧张的氛围在班上蔓延的越来越广。
上周的市质检成绩出来了，宋安安看着试卷上刺眼的红色数字，整个人没精打采的。
廖楚凑过来随意翻了翻她的几张卷子：“考的不错嘛，哇，你作文分数好高啊，比江琳还多5分。”
江琳是班上的语文课代表，作文分数几乎每次都是全班第一。可是宋安安却高兴不起来，她的总成绩比上次模拟考低了不少，班级名次也倒退了两位。
平心而论，她的成绩并不算差，这要是放在以前，她早就已经满足了。一直以来，她都知道自己在学习上，不是有天赋的那种类型，甚至有时还学的比较吃力。
她本来也没什么大的追求，只想快点毕业，快点赚钱，盼望着能独立，赚钱养活自己。
特别是在外婆刚离开的那段时间，这种感觉格外强烈。
但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想法一点点偏离了原先的轨道，她变的越来越爱跟自己较劲起来，不再满足于不上不下的原地踏步，她想要前进，想要名列前茅，想要考个好学校。
想要……尽量缩短与顾生舟之间的距离。
本来跟他的差距就很悬殊，这下又被拉开了一大截，她懊恼不争气的自己，心烦意乱，一整天都提不起劲儿。
被一团乌云笼罩的宋安安，郁郁寡欢，食不下咽，连最爱的晚饭都觉得失了滋味。
方姝娣看着她钻进厨房的背影，很是担心，悄声问旁边的人：“安安这孩子是怎么了？饭吃这么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顾生舟搁下筷子，平时一般都要吃三大碗米饭的人，今天只盛了两碗半，恩，看样子确实是挺反常的。
晚上，宋安安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拖着沉重的步伐，去书房找顾生舟求助。
这次他的成绩又是排年段第一，数学和英语甚至接近满分。这惨不忍睹的对比，真的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宋安安垂头丧气地坐在他对面，一副好忧愁的样子：“我这次质检考砸了。”
原来她是因为这个心情不好。顾生舟向她讨来试卷，粗略看了一遍。有一大半都是因为粗心大意丢的分，基础还是可以的。
宋安安苦恼地托着腮，她知道顾生舟的目标是赫赫有名的H大，且志在必得，于是抱着被羞辱的心态问：“你觉得我的成绩能上的了H大么？”
他头也没抬，毫不留情面地戳破她的幻想：“不太可能。”
好吧，她也知道不切实际，但亲口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觉得倍受打击。
顾生舟看着她耷拉下的脑袋，缓了缓语气说：“你如果还是继续维持这种成绩，是比较困难，不过要是能找准方向，进行一些有针对性地练习，这样……”
“这样我是不是就有可能考上啦？”宋安安激动万分，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
其实他原本是想说，这样她的成绩说不定能上一个新台阶，考上相对理想的学校。但H大对她来说，还是有些遥远的。
只是，面对她熠熠发亮的眼睛，他顿了一下，最后慢慢将试卷放回桌上，嘴唇轻启：“试试看吧。”
终究还是不忍打击她的积极性，毕竟不尽全力拼一把，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天花板高度能到达哪里。
这之后，宋安安每天晚饭后，都积极抱着课本练习册往顾生舟书房跑。先完成老师布置的各科作业，再开始做他准备的习题。
他找的都是她平时最容易出错的题型，针对她的薄弱环节，进行强化练习。
刚开始宋安安一做题就感觉无比的痛苦，听他讲起题来也总是云里雾里，一知半解，要不是对着他那张摄魂勾魄的极致帅脸，她觉得自己一秒钟都无法继续下去，随时都要崩溃暴走。
但后来，那些令人抓狂狰狞的题目，似乎渐渐的看起来又没那么面目可憎了，直到最近一次模拟考，她的成绩有了很明显的提高。
顾生舟刚想稍微表扬她几句，适当给点鼓励，她却已经埋头开始在写作业了，消瘦的肩膀轻轻起伏，侧脸低垂，眼皮薄，睫毛微翘，停下来短暂思考的间隙，眉间拧起淡淡的褶皱。
没有打扰她，他默默拿起笔，也开始做手边的英语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