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亥曾和她说过,此生,他只会有她一个妻子,绝无三妻四妾。

而他们两个,就会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两个人。

秦之亥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不会避着她,甚至很多时候,她就坐在跟前,秦之亥也毫不避讳地看那些密信,然后回信。

但她是不愿意多看一眼的。

只是今日,她总觉得,秦之亥像是害怕被她发现什么,所以才匆匆让那男人闭嘴,又让她先离开。

“秦之亥,”楚沉瑜这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到底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会和我一样,一辈子保护小安的,对吗?”

秦之亥抬头看她,一时间不曾言语。

楚沉瑜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点过分了。

毕竟,想要代替仇牧起活下去、好好照顾沈宜安的只是她一个人,实在不该将这些事情强加在秦之亥的头上。

她低头,抿唇,恨不能时光倒流,将自己刚刚那句话给收回去。

然片刻之后,秦之亥却道:“只要你开心,我没什么不可以的。”

楚沉瑜张了张嘴,只觉得脸颊微烫,似是感到羞愧,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秦之亥夹了一筷子菜到她碗里,楚沉瑜低头看着自己的碗,忽然发现,好像自打她嫁进来以后,这胡王府做的饭菜,都是楚国口味。

“过两日就是祭祖的时候了,又要大摆宴席,老头子如今怕是盯上了我,事事都要我去做,祭祖的规格比寒食节还要高一些,最起码,饭菜就不能含糊了,我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

楚沉瑜想,秦之亥这便是在和自己解释了。

她轻轻点头,没再说话。

秦之亥是最讨厌这些人情世故什么宴会歌舞的了,他还是喜欢到战场上去打打杀杀,只有这样才来得痛快。

也不知道秦岐是怎么想的,既然如今对秦扶桑那么看重,为什么不干脆给他也封个王,将这些事情都交给他去做好了。

而秦岐心里的打算,如今全国上下知道的,也仅仅只有三人而已。

如今这三人,都在一个殿中。

夜已深,黑压压的夜色拢住了整个皇宫,大殿之中只点着两根蜡烛,烛光摇晃,交错着人的影子。

秦岐坐在上头,以手撑额,半天没有言语,仿佛是睡着了。

下头的常乐大气都不敢出,只弯腰站着,而巫灵却坐在一旁,轻轻摇晃着自己的小腿,从桌子上的糕点盘里翻捡着糕点吃。

“时机什么时候才能成熟?”

空荡荡的大殿里,秦岐忽然开口,将常乐吓了一大跳。

巫灵塞了一嘴的糕点,腮帮子都是鼓鼓的,整个人看起来可爱得很,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她歪了歪头,含糊不清道,“他的身子还是没有好利索,我怕效果会不好。”

“你不是说,祭祖就是个好时机吗?我秦家的先祖都集聚一堂,他们会帮朕的。”秦岐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焦急。

他已经和皇后分开太长时间了。

他想要让她回来。

从前没有希望也就罢了,他断断忍受不了明明已经有了希望,却还是要被吊着的感觉。

“之前是这样的,但是我没想到他的身子这么差,”巫灵皱了皱鼻子,“左右明年不是还会祭祖吗?”

“你到底会不会!你莫不是在诓朕吧!”

秦岐骤然拍了桌子起身,拧眉怒喝道。

他眸子圆睁,目眦欲裂。

近几年来,秦岐是整个大陆上最引人注目的君主,他杀伐果断,性子坚毅,凡是认定了一件事,就一定要做到。

秦岐的脾气是出了名的不好,便是秦之亥,也会知道要在他发火的时候避让分毫。

常乐已经出了一手心的汗。

然反观巫灵,却还是一副轻松的样子,她的右腿轻轻摇晃着,歪着头看秦岐,发出一阵银铃一般的笑声,“你着什么急,我已经和你说过了,我父亲的秘籍就在我这里,但你若真的想的话,我也不在乎,这次就这次,只是她回来以后,如若身子不好,你可不能赖我。”

秦岐与巫灵对视。

她的眸子里,带着少女独有的天真烂漫,瞳仁清亮干净,仿佛是这世间最为澄澈的东西。

她看起来就不像是会撒谎的模样。

过了片刻以后,秦岐微微点了点头,他说:“好。”

巫灵挑眉,看起来有几分震惊。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将嘴里的糕点全部咽下,道:“好。”

秦岐一直死死地盯着巫灵。

他再也不能继续等下去了,这巫灵拖了又拖,他不知道等到秦扶桑的身子完全好起来,还需要多久,他想要马上就见到皇后,甚至连这几天都无法再忍耐。

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他都想要一个痛快。

巫灵说,她有许多东西要准备一下,便先行离开。

关了门出去的时候,她被晚风扑了一脸,当即就打了个寒噤,这时她才发现,她已经出了一后背细密的汗。

那个招数真的灵验吗?

其实她也不知道,她从来都没有试过,只是在离开之前从父亲那里偷了一本书,在上头偶然看到了一些文字罢了。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论到底灵验还是不灵验,她都要试一试才行。

时光像是水一样匆匆从指缝溜走。

当日日忙着的时候,这种感觉便愈发明显。

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要祭祖的那一天。

秦之亥这几天忙得头昏,过了今日,总算是能闲下来了。

他要带着楚沉瑜一起进宫参加宴会,楚沉瑜自然还是要带上沈宜安的。

秦之亥好端端娶了个王妃,每每出行,却只能自己坐一辆马车,分外孤单,所以心头总是憋着火气。

他才刚出王府,忽然旁边就冲出来一个人,径直拦在他的马前,若不是李高的动作迅速,这会那人已经横尸当场了。

“王爷,王爷!臣教育无方,让侄子惹得了王爷不痛快,还请王爷恕罪啊!”程立武冲着马车里头喊道。

他这几日一直在想方设法地见秦之亥一面,但却总是不能如愿。

他膝下无所出,这些年也是把程大刚当成自己的儿子来看待,若是顾筱菀也生不出儿子的话,他未来的家业,便只能由程大刚来继承了。

“李高,快走。”秦之亥冷冷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

“王爷……”程立武抖着声音开口,“看在老臣跟您这么多年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了,您就饶了大刚吧,臣一定回去好好教训他。”

“本王已经对他很仁慈了,他若找不出幕后主使,拿不出让本王满意的说辞来,他就得死!本王的王妃不是谁都能惹的,”秦之亥也算是颇为看重程立武,才肯和他多说这几句话,“若是你再多言,就陪他一起去死,李高,走!”

秦之亥的话音落下,李高手里的鞭子就狠狠抽在了马身上,程立武匆匆往后退了半步,马擦着他的鼻尖跑了过去,满脸灰败与颓唐。

这事与沈宜安有关,她也忍不住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程立武看起来十分狼狈,衣裳都被蹭乱了,那一刻,沈宜安看见他腰上挂着一个璎珞,似是有几分眼熟。

然只是一晃眼的功夫,马车就已经拐过弯去,她也再看不见了。

“小安,怎么了?”楚沉瑜见她脸色不好,关切问道。

沈宜安微微摇了摇头,她也不明白自己那一瞬间的熟悉和心慌是从何而来。

楚沉瑜笑着拍了拍她的胳膊道:“好了别想了,待会多吃点好吃的就好了。”

然楚沉瑜并不知道,这一趟,注定是没办法好好欣赏歌舞与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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