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示的标题叫续榜。

而续榜之下,只有三个字,付文博。

除了这一个名字以外,其他地方一片空白。

“哥,你也算参加过好几回科举考试了,你来解释一下这个续榜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付文博悠悠哉哉的将告示交到了亲哥的手上,“认认真真的说,可别让其他人听错了。”

付文华瞪着眼珠子,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

曹如之却从中听出了不对劲,“付文华,这续榜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无知妇孺,续榜就是一张榜写不开,就再加了一张,按道理来说每年都只会张一张榜,谁知道竟然给你钻了个空子,付文博,你该不会是做出有辱付家门风的事儿来了吧?”

“下人明明来报说没有他的名字,这续榜肯定是他自己写出来吓唬咱们玩的!”曹如之还是不愿相信付文博竟然能够考中了,“不可能,我父亲门生无数,哪怕是自诩过目不忘的也要勤学苦读多少年才能考中秀才,就凭你这样也能考过?”

付文博将续榜小心翼翼的收好,塞进了袖笼中,“不论大嫂相不相信,事实就摆在眼前。”

他考中了,就算排在最后一名,那也是过了。

“不就是二百两银子,难道还怕我出不起。”

付文博手里有铺子,付文华的手里一样也有。

哪怕是各自分家,也都能过的非常滋润。

他爽快无比的从钱袋里拿了二百两银票扔到了地上,“就当是送给万花楼的小娘们了!”

“哟,”付文博伸脚踩了上去,“二百两,恐怕不够吧?”

“怎么不够,咱们的字据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二百两,难不成你还想跟我讨点彩头?”想想也正常,付文华又拿了一百两,还是轻飘飘的扔到了地上,就好像自己把钱拿出来,是天大的恩赐似的。

“你考中了秀才,我这个当哥哥的肯定要给点表示,这三百两银子,就当是哥哥给你的彩头。”

付文华说的挺洒脱,脸上的表情一丝一毫都看不出来半点洒脱,拿出三百两银子,跟要了他的亲命似的难受。

可是赌局既然已下,当面反悔弄得更难看!

“大哥是个爽快人。”付文博弯腰捡起了三张银票,塞到了童南星的手里。

明明是非常屈辱的低头的动作,他却做的不卑不亢,气度轩昂,丝毫不见有任何折辱的成分在里面。

刚才还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的人,现在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一句屁话都不敢放。

“南星啊,你算算还差多少?”

童南星将银票塞进了兜里之后才说道:“大哥,大嫂,还差一千七百两。”

“一千七百两?付文博,你当我是猪啊,好歹你哥也是正经的举人,断然不会做出那种坑蒙拐骗的事情来,要是你们想联起手来讹我的钱,我就告诉父亲去。”

“大嫂,你怎么不发表意见了?”付文博冷峻的面容带着几分邪气,微微勾起唇角,目光冷然而锐利,强大的气场让人无处遁形。

曹如之的气势一下软了下来,不过她是个极为聪明的女人,这才沉默了一会儿立刻就想到了应对之策,“咱们的字据上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二百两银子,口头说的怎么能算数?”

“哈哈!”童南星简直被她转变脸色之快给气笑了,刚才以为付文博没中,在他们面前趾高气昂的人到底是谁啊,现在怎么就能转变的这么快,一会儿就把自己说过的话全都当放屁放掉了。

付文华还不明就里,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一向是站在自己夫人的这一边,就跟着理论道:“没立字据的全都不作数!文博,你也是个读书人,咱们可不能胡搅蛮缠,得讲道理!”

“今儿个我就不讲道理了,这一千七百两银子,你们必须拿出来!”

闹哄哄的吵了好一会儿,也没分出个是非对错,最后几人全闹到了锦绣院,当着一家老小又把这事给说了一遍。

老夫人一听他们居然拿这种大事当赌注,就新生不开,“科举考试怎能随便当作儿戏!”

“母亲,现在不是这个问题,是大哥不愿意愿赌服输!”他知道自己的亲娘格外偏心自己的大哥,本也没想着要让他把钱给吐出来,只是被人百般羞辱,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

他的脸上莫不是写了考不中这三个字,才会让他们信誓旦旦的认为自己肯定不能够高中。

即使如此,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是你自己信口开河,咱们什么时候说过赌注是两千两了,我可没答应。”付文华想破了天都没想明白怎么就成两千两了,当日所写的字据就是二百两,“那赌注谁跟你说的,你问谁要银子去!”

反正他肯定不管。

付文华一句不管,把曹如之给吓到了,“母亲,儿媳之前只是在跟弟妹开玩笑,没想到她居然当真了。”

童南星不甘示弱,也上前一步说道:“嫂子,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之前大家都以为文博没有高中,你第一时间就来兰轩院问我要钱,我身边没这么多银钱,你让我把文博的房契给你,这可不像是开玩笑啊。”

“我可是嫡女!难道我还会骗人?”

“嫡女怎么了,嫡女也是人,还是大嫂觉得庶女就活该低人一等。”

曹如之冷哼了一声,露出不屑的笑容,“我可没怎么说。”

她是没说,可脸上的表情却写得真真切切呢,她就是不喜欢庶女,从没见有嫡女喜欢庶女的,她不喜欢不是很正常么。

就像这府里的那几个庶小姐,也没见有人特别对待过。

“好了,两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既然只是玩笑,那就别再计较了。”在曹如之跟童南星面前,老夫人自然站在曹如之这边,不等她继续辩解,就接着问道:“倒是文博,你怎么又过了?”

府里所有的人都知道那张告示上没有付文博的名字,府里的下人可是看了好几遍也没瞧见一个姓付的。

家学里那么多孩子,一个都没取。

“大概是儿子天生运气好,侥幸过了。”付文博又将之前的事解释了一遍,“可能是考官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添上了儿子的名字吧。”

“我就说嘛,估计文博写得也就是差强人意,人家考官心善,就多取了一个。”付文华一脸我亲眼见过,亲耳听过的模样,就差把付文博的考卷给背下来了。

付文博讥讽一笑,“总要比考了三回的人要强上一些。”

付文华启蒙的早,考秀才的年纪也早,早归早,却连考了三回才考中。

跟如今的付文博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

他还继续辩解,“只怪那些考官眼瞎,头两回没取我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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