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住了大头的手，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大头用口型告诉我：他把我当成李飞的人，我将计就计，出事算我的，东西场安全。
我仍旧死死按着他的手。
大头一开枪，这辈子就毁了。
而这时候，我忽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过头，发现两个警察也走到了这里。
如果刚才开枪，我们几个都跑不了。
跟在警察后面的是刘警官，他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皱眉看着那个警察：“这边怎么回事儿？”
“刘警官，这里有两辆车挺可疑的，还有几个大箱子。我猜测可能是李飞的人。”
刘警官朝这边看了一眼，忽然看到了我，脸上马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如果这些都是李飞的人，我们来抓李飞，你觉得这几个人会让你安全的检查车子而不对你下手吗？”
那警察被怼的哑口无言，脸红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也是。”
也是？
要不是刘警官来得快，你特么就被爆头了。
刘警官看了我一眼：“这几个人我都认识，今天这次抓捕的功臣，过会儿你亲自去印锦旗送给他们。”
那年轻警察马上就笑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朝我们点了点头。
“对不起啊同志，刚才误会你们了。”
这次危机也就算这么化解，我留下大头和几个弟兄，然后抬脚跟着刘警官往西场走。
“上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局势已经扳过来了，那几个暴徒已经被我们的特警击毙，还有几个受了轻伤，被抓住了，另外在山头东边儿的位置还有几个人被堵着，态度强硬，不肯投降，也不愿意露面，特警已经把那边包围了，如果看到李飞，定会当场抓获。”
我打了个哆嗦，这几个人要是露面，那就是被爆头啊。
双方对峙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刘警官喊话让他们投降，那几人不说话也不出来。
海峰这边有几个弟兄受了伤，刘警官说安排他们去医院，治疗费用由局子承担。
几个弟兄看到警车，腿都有点抖了，死活都不肯上车，我有些哭笑不得，到最后还是海峰把他们送了过去。
混这条道上的都怕公家的人，尤其是条子。
这几乎都成了皮肉记忆，深刻到肌肉里，骨髓里。
到了晚上这边亮起几个塔吊，特警包围了这里，随时准备把他们一并抓获。
出动的人很多，也会随时换岗，而一天一夜不吃不喝的人也终于熬不住，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被特警拿下。
在我预料的是，这里面没有李飞。
刘警官脸色也平淡，去复仇的话，亲自出动不是李飞那老狐狸的性格。
今天的抓捕有了新线索，口供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
在临走的时候，他忽然朝我看了一眼，脸上带着深意的笑容：“邢先生，在抓捕李飞归案之前，请你注意安全。”
注意安全四个字被他加重了音，我点点头，这次的偷袭是针对我而来的，有第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
距离严打过去还有四天，北苑没了李飞算是群龙无首，元气大伤。
李飞的老婆孙茜掌管着北苑的生杀大权，作为老枭的女人，这孙茜也有些人脉，不多时就把北苑收入囊中。
白天我没有去公司，李飞或许还安排着眼线，我不好露面。
而晚上的时候我去了趟娱乐街，老李听说我过来也安排了些人手在场子里。
走进夜总会，我第一时间望向了那个情侣专座，老李笑着拍拍我的肩膀：“搞什么呢？看你的样子在等她吧。”
“没有。”
“我没说是谁。”
“……”
再一次中了老李的招，我撇了撇嘴，然后问他：“唐欣雨怎么样了，这几天没来吗？”
“嗯，有几天没见她了。”
在吧台上坐着，老李邀请我上去唱两首歌，我抱着酒杯，却是兴趣寥寥。
老李看我有心事，便什么都没说。
接下来我给白轩打了电话，唐欣雨没有去夜总会，也同样没去酒吧。
她在忙什么？
忽然间，我想起周五她和林东杨会举办婚礼，我自嘲的笑笑。
今天是周一，距离她的婚礼也就四天了。
阴历十月十八。
天渐渐冷了，夜总会的生意也萧条了一些，老李忙里忙外的，梦妍在梅姐家照顾着梅姐，半步没有离身。
雪瑶还在国外进修，我就给她发送了视频电话，电话刚开始没有接通，过了一会儿她给我打过来，视频入目，我看到了一团布料，很柔软，像是睡衣。
紧接着雪瑶动了一下像是趴在床上一样，我看到了两团凸起，勉强被睡衣的边缘包裹住。
雪瑶出现在视频中，她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洗完澡。
“两个月不见，你都有沟了。”我露出一幅自认为还算和善的笑。
雪瑶哼了一声，然后瞪起眼睛骂我变态。
她把视角转到别处，展示着她的小窝。
这是一个装修欧式的房间，和她这身卡通睡衣格格不入。
“你没在家么。”
我看过她的房间，穿着睡衣出现在这里，难道是酒店吗？
雪瑶点点头：“对呀，酒店，我和我的同学今天去了唐人街，晚上有点晚了，就想和我开房。”
我脸上满是黑线，看样子这傻妮子是答应了。
“男的女的？”
雪瑶笑嘻嘻的看着我，眼神忽然变得很戏谑：“男的又如何，朔阳，你没在国外，你管不了我。”
我当时有种冲动，就是把她从手机里抓出来，狠狠蹂躏一番。
我和雪瑶的故事已经过去，甚至不会有未来，我们的生命中很难再有交集，会以朋友的身份一直处下去，而作为朋友的我又有什么权利去干涉她的生活呢？
雪瑶看我沉默，连忙把镜头转向了旁边：“好啦好啦，开房的是女的，是意大利来的妹子，很漂亮的哦。”
像是验证一样，我往镜头上看去，镜头上出现了一个女生，看样子年纪和雪瑶相仿，她好像是刚从浴室出来，解下浴巾准备换衣服，那一刻我看到了一具雪白的胴体，水滴形的两盆雪白在胸前一颤一颤的。
“擦。”
雪瑶爆了句粗口，连忙把手机放下去，有些惊魂未定的看着我：“你没看到什么吧。”
“没，刚才我看到了一团马赛克。”
“……”
雪瑶臭骂了我一顿，还骂我变态，色狼、涩情狂。
对这妮子也算是无解了，看她端了一杯水来喝，我拄着下巴，看着她精致的侧脸。
雪瑶算是我真正意义上的初恋。
贫富差距过大的年代里没有爱情，那时候我是这么想的，我们成绩差不多她却被送到贵族学校去读，我来到了清源市。
雪瑶妈妈那天的话很刺耳，甚至要我改志愿，没成想就这么错过，再也没有失去来的机会，我不愿开口，她也没有。
视频挂断，我便喝掉进杯中的酒，叼着烟离开了夜总会，外面有几个流浪汉打扮的人探头探脑的，我压低了帽子，坐上包子的夏利车。
我在东西场睡了两天，这两天工夫，我去了几趟医院，海峰每天晚上都会叫那两个医生过来，拿着大大小小的仪器设备给我治疗。
当然每天必不可少的就是中药，医生说我身体有点虚弱，还有点贫血，我休息了两天，除了吃喝拉撒就没离开过床。
老王说海峰推掉了很多单子，这两天都在带人在市里巡查，安排眼线，有人跟踪我，海峰便跟踪那些人，摸出线索，就会提供给刘警官。
周三中午的时候，海峰满面春风的走进了房间，我正躺在床上张嘴享受茉莉给我切的菠萝，看他进来，我就从躺靠的姿势换成坐起。
“朔子，有个好消息也有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的。”
我怕我听到坏消息太激动猝死了，所以先让好消息给我缓冲一下。
海峰拿出了一叠照片，上面是李飞被抓捕的现场照片。
经过一番的审讯，刘警官顺藤摸瓜，掌握了李飞的具体动向，隔天上午把他抓获在一家足疗店里。
按海峰的描述来说，李飞那时候还准备抵抗来着，乔装打扮否认自己的身份。
我哈哈笑，嫖娼扫黄，不去局子里坐坐还真当这群吃公家饭的是摆设么。
尽管这么说，抓到李飞花了不少功夫，海峰出动了半数的人到清源市各个高速路口和单道做眼线排查，伤了不少的弟兄。
李飞那边的精锐保镖都是护卫过州长的人物，反侦查能力一流，后来我才知道，这次的行动调去了省内优秀的刑警，这其中也有些内部因素在，有一种说法，公家做好了排查联合省市全国通缉，一路上却发现有人给他们暗地里留下线索。
留下线索的人是谁？
海峰似乎听到了些风声，但没有和我说，意思是这件事不能宣扬出去，说出去了，对我对她都不好。
“那还有个坏消息是什么？”
海峰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后脸色严肃的跟我说：“林家有个长者从北京那边回来了。”
“他叫林云，是林鹿的二叔，同时也是林家混得最好的，在京圈那边有着不小的背景，海天会当家的，也就是这林云。”
海天会大当家回来。
清源市要变天？
海峰点点头说是有这个可能的，彼得还在省内活动寻找第二次融资适合的公司，也在和皮考尸保持联系。
海天会背后那个利益组织和皮考尸水火不容，林云回来，怕是正好赶上这严打结束，冲着彼得来的。
我紧皱着眉头，先不提格局会不会改变，我也不担心那个问题，彼得性子表面大大咧咧，却是有城府的一个人，也不知道什么缘故，迟迟没有定下第二次融资要选择的公司。
再不走，这林云说不定会对彼得下手。
这样一来，第二次融资就完全没了希望。
彼得身家性命要排在第一位，但若我们去保护彼得，又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林云的地位，应该是叶老和陈董那个级别，能和张世豪说上话的人。
以东西场的能力，有可能对付林云么。
海峰想了想，然后给了我答案，他估计说，如果林云下手，林鹿也会动手，林鹿是林云扶持起来的，两人是同一条心。
做了这个形容，我也是有了大致了解。
林鹿不是如今的东西场可以对付的，再加上林鹿背后的林云，东西场出手，那就是把火往自身上引。
海峰看我满脸紧张的样子，坐在床上拨开一只橘子笑了。
“你还不用太紧张，林云那边还没消息，还不确定怎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