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萧庭的脚步微微顿住。
柳氏见了，心里也沉了下去。
看来，萧庭是专门等着她们来求他的。
当初齐钰就说过，她不怕斗，更不怕与自己斗。
她是诰命夫人，萧庭又手握大权，他们的反击只是动动小手指，就让自己万劫不复。
而自己求了一圈人，到最后还是要求到她的面前来。
柳氏觉得讥讽，又觉得自己可笑。
她不过是想要一个侯爵之位，想要自己和夫君两人能光鲜的站在人前，怎么就这么难？
萧庭缓缓转身，看着申氏的面容上满是冷嘲：“老太太，你儿子贪污朝廷的银子，你该向皇上求情的。”
他神情冷峻，看着像是一脸严正。可这话细品就不对劲，他分明是在拿乔，故意为难。
申氏被气的脸色发紫，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她就是在生气还得拉下脸求人。
她也没跟萧庭争论这些，脸色肃穆：“只要你高抬贵手，放过长武和长远，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做什么都行？”
萧庭微微勾起唇角，这话听着有点意思。
申氏知道萧庭不怀好意，但还是硬着头皮应下了：“做什么都行，只要是你说的，我一定照办，我只要我两个儿子平安。”
闻言，齐钰看向萧庭，不知道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申氏已经被压制的抬不起头，她怕申氏会狗急跳墙。
萧庭与她对视一眼，那眼神是让她放心的意思…
“既然你如此诚心，那你去我奶奶和我父亲的灵前磕三个响头，承认当年是你的所作所为。”
听到这话，申氏被气的瞪圆了双眼。
萧庭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要自己认罪？
申氏慌的眼神乱转，心里也乱成了一片。
过了许久，申氏才压下心里的恐惧，沉声说道：“好，我给你奶奶，给你爹叩头，但你要说话算话，放了长远和长武…”
申氏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几句话，事到如今，她知道自己决不可能独善其身，无论萧庭怎么刁难她，她都要咬牙忍下。
“是不是还少了一句？”
萧庭陡然出声，惊得申氏心头一跳。
她微微抬头，就对上了萧庭那双凌厉的目光。
“你让我叩头，我就去叩，哪里还有少？”
此时此刻，申氏满脸的委屈和低伏做小的心酸，让人看着都觉得心疼。
但萧庭不这么觉得，这个老太太是这个侯府里心最毒的女人，她狠辣无比，能与她比肩的只怕也只有柳氏这个儿媳妇。
现在之所以露出这种表情，完全是因为她失去了权利，没了狂妄的资本。
申氏，是最不值得同情的人。
萧庭看着申氏，一字一句的说道：“当年你对我爹的所作所为，你要认。”
闻言，申氏一脸震惊：“你说什么？”
萧庭知道她在装傻，一脸冷傲的看着她：“要么保你，要么保儿子，你看着办。”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他不打算放过这一家人。
申氏当年追杀林长枫，她是暗杀承恩侯府长子的凶手，就算是这件事过去了十几年，只要萧庭想追究，她依旧是不可饶恕的凶手。
罚了老子，小的就没事，可老的要是不认错，小的就一定有事。
这种抉择，让申氏自己掂量去吧。
萧庭见申氏一脸惊呆又震撼的模样，也不耐烦等她的答案，亏心事早就做了，早就应知道会有报应，现在露出这种吃惊的表情给谁看？
他懒得在跟她打官腔，冷声说道：“我给你时间考虑，想好了再派人告诉我。”
话落，他搂着一脸平静的齐钰转身回屋。
申氏和柳氏被拦在院子外，一步也不能进。
毫无疑问，萧庭的话不仅对申氏是个打击，对柳氏来说也无异于是一个惊天霹雳。
眼看着萧庭和齐钰走进了屋子，申氏张嘴想说些什么，到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指着萧庭离开的背影，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柳氏吓坏了，连忙命人将申氏给抬了回去，然后慌慌张张的准备去请大夫。
申氏不让，脸色煞白的模样让看着就害怕。
“娘，您的脸色看着不大对，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
“不用请了，请了也看不好。”
申氏说的有气无力，因为她心里清楚，这是心病，药石无医。
柳氏抹着眼泪，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
申氏看了她一眼，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
柳氏被她这一举动给吓到了，连忙说道：“娘，怎么了？”
申氏看着她，语气十分沉重：“萧庭这是要致咱们家于死地呀，你明白吗？”
闻言，柳氏微微怔住。
她怎么能不明白，只是现在她没有法子把林长武救出来，她没办法…
申氏认了罪，承恩侯府就再也没有长辈坐镇，到时候侯府就是萧庭一个人的。
二房三房四房只是萧庭的一个旁支亲戚，他随时都能把他们从侯府撵出去。
当初齐钰就说过，要她最好保佑申氏多活几年，不然她们随时都会被赶出去。
萧庭混账起来，谁的面子也不给。
柳氏终于明白太子妃和皇后娘娘为什么都不愿意插手这件事，他们和萧庭本就有隔阂，他们巴不得萧庭一怒冲冠，做出什么错事来，他们正好借机发难。
申氏若是认罪，萧庭若是对几房下手，谁也拦不住，皇后和太子正好说他薄情寡义，坏他名声的…
什么皇后娘娘的娘家，这会全都不在意了。
太子根基已稳，皇后娘娘反而不需要强大的依仗，他们巴不得侯府出事，能理所应当的对萧庭削权。
柳氏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所有的心机和计谋在绝对的权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她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跪在申氏面前哭：“娘，长武无辜，他要是出点什么事，我们娘儿几个可怎么办啊？”
申氏抓住她的手陡然落下，原本狠戾的眼神也逐渐变得空洞，整张脸上满是凄凉。
罢了，都是自己犯的错，自己种下的因果，如今遭了报应也是理所当然的。
如今儿子掌不了权，她图谋了一辈子，到了也只落的这么一个下场。
她也不知道这错，犯的值不值…
申氏躺在床上，半瞪着眼，苍白的脸色就像是死了一样。
柳氏本想凑过去探探她的鼻息，申氏却陡然转动了眼珠，直勾勾的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