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客书屋 > 其他小说 > 应许白知景 > 128 第128章 告别
这个漫长的夏天总算走到了后段。

期末考试最后一天白知景回学校办留级手续,教导主任冲着他说了一长通大道理,白知景统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嗯嗯嗯”的敷衍过去。

“你说说你,闹什么脾气,学校罚你了吗?”主任揣着一个玻璃杯,里边泡着枸杞和大枣,抿了一口说,“你们同学间的小打小闹我都听说了,你这孩子就是喜欢把小事搞大,不就是有同学说你两句么,你还闹脾气了,说不上学就不上学。我听你爸爸说你生病了,心理方面的是吧?这其实都是可以克服的,不需要这么小题大做,你这一通闹得多难看啊......”

“老师,”白知景实在听不下去了,插嘴问了一句,“你这大热天的开水泡枸杞,不嫌热啊?”

主任吁了一口气:“上年纪了,睡眠不好,多喝热水养养生。”

“睡眠不好都是可以克服的,不需要这么小题大做,”白知景嬉皮笑脸地顶嘴,“老师,您说是不是啊?”

教导主任被他这么一呛,气得脸色铁青,板着脸说:“你和我犟什么犟!你这样任性胡闹,对得起学校吗?对得起你爸爸吗?”

“老师,我不是和您犟嘴,”白知景朝他鞠了一躬,“有些事情在您看来是小打小闹,但对我来说就是摧毁性的打击。我真的生病了,我和您一样睡不着觉,我也是最近才慢慢变好的,您不知道我为了今天好好地站在您面前,付出了多少努力。”

教导主任眉头紧锁,显然不赞成白知景的话。

“谢谢老师,”白知景拿起桌上的文件袋,“我先回去了。”

背着包从行政楼出来,阳光明晃晃的,晃得白知景眼睛疼。

他躲在树荫底下,沿着路边慢悠悠地走,绕着操场走了两圈八百米,最后落脚到井飞飞坠落的那个小花坛边。

他在梦里见到过很多次这个花坛,每一次都是腥红的,像有一盆红油漆直直地扑在他眼球上似的。

白知景在花坛边蹲下,才发现原来这里边种了这么多花,有这么多漂亮的颜色,红的黄的,还有紫色的。

之前那么长一段时间,他在梦里怎么都看不见呢?

白知景想起去年夏天,他、井飞飞和宋宝贝就坐在这儿,嘬着一杯小卖铺五块钱的冲泡奶茶,聊着以后要去读哪个大学。

井飞飞很苦恼,说他万一肯定是要考重点大学的,岂不是大家就要分开了。

宋宝贝说那有啥的,大家都考去同一个城市,租个房子三人一块儿住,还和现在一样,永远都不分开。

那时候想得挺好的,没想到才过了一年,就发生了如此之大的变化。

井飞飞去了另外一个世界读重点大学,宋宝贝马上就要转学出国了,白知景留了一级。

他们三个是最好的朋友,却像三辆去往不同站点的列车,在分岔点驶上了不同的轨道。

白知景脱轨了一小段时间,现在他要继续往前行驶了。

“飞啊,我走了,”白知景拍了拍被阳光炙烤的火热的水泥地面,“这回是真的走了,上回你在梦里说你去了一个很好的地方,我挺为你开心的。我也要去一个更好的地方了,所以不能总是困在这儿,你要是想我了就常回我梦里看看,什么时候当上大数学家了也别忘了告诉我一声,我找个酒店给你摆两桌庆祝庆祝。”

白知景从花坛里摘了一朵黄色的小花,接着把那朵花轻轻放在地上。

“走了啊,你好好的,我们也挺好,都挺好的,你就别惦记了。”

他撑着膝盖站起身,接着伸了个懒腰,恰好天上飘过来一片白蓬蓬的云,挡住了扎眼的阳光。

那片云是一个翅膀的形状,看上去很轻快、很自在的样子。

白知景先是一愣,紧接着释然地笑了一笑。

-

学校门口,应许已经在等着了。

白知景快步跑过去,拽着应许胳膊惊喜地说:“你怎么来了?不是说要去开个座谈会吗?”

应许参与的那个项目论文发表了,在学术圈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虽然他的三作位置被方驰用不那么光彩的手段顶替了,但圈子里的大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应许作为医科大的后起之秀备受瞩目,有一个新的学术项目邀请应许参与,这会儿他本来应该在座谈会上的。

“延期了,”应许说,“教授今天回国的那班飞机取消了。”

白知景眼睛亮闪闪的:“所以你就特意来接我啦?”

“不是特意,”应许揪出了一个关键词,纠正道,“是顺便,反正我也放暑假了,闲着也是闲着。”

“操!”白知景捶了他一拳,悻悻地说,“你一天不泼我冷水你就难受是不是?”

应许笑着说:“是特意,特意来接你的!不然我这大热天的骑半小时自行车来这儿干嘛?”

白知景心里头美了,脸上还得装出冷冰冰的样子,撇嘴说:“你闲的呗!反正你也放暑假了,闲着也是闲着。”

“好啊你,”应许抬手给了白知景一个脑瓜嘣,“你一天不说我的风凉话你就难受是不是?”

白知景憋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傻的冒泡儿了。”应许也笑。

应许把自行车停在路边,两个人找了个冷饮摊喝冰水,白知景趴在冰柜前挑了一个冰黄桃,扭头问应许还要加什么。

“这个,”应许指尖点了点冰蓝莓,又点了个椰果,“还有这个。”

白知景倒吸了一口气:“加一份料多八块钱呢,你一下就加了俩,败家玩意儿。”

“小帮主,”应许笑话他,“这么抠门呢?”

冷饮摊老板在一边窃笑。

白知景臊得慌,和老板说:“叔你别笑了,我有钱是有钱,但再有钱也不能瞎造啊!”

“加两个小料就叫瞎造了啊?”应许忍俊不禁,“行了行了,小抠门精,我请客行了吧?”

“那不行,”白知景又不满意了,哼唧道,“我本来是很大方的,被你这么一说好像我真抠门儿似的。”

最后俩人点了一份加了三份料、总价二十四元的冰饮料,白知景忍痛掏钱,边扫码付账边叨叨二十四块钱能干不少事儿了。

应许被他这机灵样儿逗得乐不可支,要不是公共场合,差点儿就在他大脑门上亲一嘴。

“事儿都办完了?”喝冰水的时候,应许问他说。

白知景舀了一勺黄桃:“办完了,办了件大事儿。”

“什么大事儿啊?”应许挑眉问,“不会真放火烧教室了吧?”

“靠!那是我小学的愿望,你能别搬出来说了么!”白知景瞪了他一眼,“我是去告别的。”

“告别?”应许不解,“不是办返校手续吗?怎么又成告别了。”

白知景嘬了一大口冰水,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是重返校园,也是告别。我去小花坛了。”

应许当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牵起白知景的手揉了揉:“那确实是大事。”

白知景笑了笑,应许抬手摸了摸小家伙的柔软的头发,觉得他好像长大了,又好像没有。

“对了,明儿我就要上补习班了,”白知景话题一转,苦着脸说,“我老爸给我报了四个班儿,这是要我死啊!”

“不是你自己要求的么,”应许说,“说要发奋图强打好基础。”

“那他也不能一口气给我搞四个班啊!”白知景忿忿地拍了拍桌子,又哀求应许,“应小许,小应许,你帮我求求我爸,给我减减负吧,你说话管用,你就说你能帮我辅导功课呗......”

应许懒得搭理他,背上包走人:“去医院了。”

白知景气得挥了他一拳:“操!你个白眼儿狼!把我二十四块钱的冰水给我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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