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授惊讶的道：“还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呢？”张起航反问道：“政策引导嘛，政策制定出来了，就摆在那里，你不按照给出的政策那么做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但做了可能会有额外的收益，这有什么问题？”
“……”
听到张起航的话，王教授不说话了，他心中大致设想了这一行的场面，顿时一脸惊容：“如果是这样，那必然会极大的刺激混合动力汽车以及相关的电池、电机以及电控系统技术的发展，这么一来，情况还真有可能像是你说的那样，电池的能量密度飞速提升，同时价格快速下降，这么一来，相关的产业规模也会迅速扩大，而产业规模的扩大优惠进一步带动技术的提升和成本的降低……”
张起航把话接了过来，说道：“然后等技术和产业规模发展几个几年，纯电动车就有了商业化推广的机会，而一旦这种纯电续航50公里的混合动力汽车和纯电驱动的汽车出现，并且得到了政府的大力推广，那……”
“那必然会大幅度降低汽油的消耗，也会降低原油进口的数量，”王教授兴奋的把话接了过来，说道：“如果假设原油进口的数量不变，那就意味着可以将原本当做燃料烧掉的这部分燃油变更一下用途，用于化工等产业的发展。”
“同时还能推动电力技术的发展呢，”张起航笑着道：“想象一下，如果若干年年后，国内的纯电动和混合动力汽车的保有量达到200万辆以上，市场上新增的电力需求有多大？而现在大家都在追求环保，那么在水电和火电有限的情况下，必然会大力发展风电、太阳能发电以及潮汐发电等多种新的清洁能源发电方式。
而大规模的市场推广和应用，又会进一步带动相关产业技术的发展和成本的降低，同时产业规模的扩大也会带来大量的就业……而这些，是柴油发动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是这个道理。”
王教授一脸连连点头，对张起航的话赞同不已，可不是么，柴油发动机技术再怎么发展，受益的也只不过是传统汽车行业，而不会向混合动力这样，连带着整个社会都跟着一起受益，从这个层面出发，虽然现阶段来说，两者的油耗水平都差不多，但如果从长远的角度来说，应该发展混合动力还是发展柴油发动机，还真是一眼就明白。
张起航接着说道：“反过来再回到汽车产业，当汽车发展到混合动力和纯电动这一块，对于汽车而言，变速箱就不是必需的了，一直以来，变速箱都是咱们国家在汽车技术领域最大的短板，可如果将来可以直接一脚将变速箱给踢开，哈哈……我倒是有些好奇，爱信、ZF、JETCO等这些发展了几十年、掌握了大量技术专利的外国变速箱制造厂商还怎么卡我们的脖子，我们咱们国家的汽车产业也就真正实现了弯道超车。”
“哈哈……”
听到张起航这话，王教授笑的无比开心，连连点头道：“是这个道理，是这个道理……”
张起航笑眯眯的点头：“现在放心了？”
“放心了，放心了，”王教授连连点头：“张总你放心，回头我将把集团的考虑向大家解释明白。”
被张起航这么一解释，王教授心中的疑惑尽去，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柴油机技术路线明显更省力的情况下，张起航还是选择了成本更高的混动技术路线，原来是有这样的通盘考虑，那就没问题了。而在将集团的考虑给大家说明白之后，王教授相信大家也完全能够理解大家的选择。
张起航就笑着点头。
……………………
有了这次的讲话，整个混动项目的进展飞快，三个月后，工程院就拿出了两台各主要核心子系统都是实验室制品的改装样车，或者说叫做工程样车更合适一些。
经过测试，这台纯增程式的混动工程样车的市区百公里油耗在5.3升左右，高速油耗则则5.9升，这个测试结果引来了大家的一片欢呼！
也不怪大家这么开心，虽然这辆工程样车的市区油耗和高速油耗都比那辆普锐斯混动高出来一升多，但别忘记了这只是一台工程样车，软件、控制系统都还还没经过优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够取得这么出色的油耗成绩，已经能够充分说明这款车的潜力有多么深厚：如果再对软件和控制逻辑进行优化，高速油耗不好说，但市区油耗显然还有很大的下降空间。
至于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出工程样车会不会太快了的问题……举个例子吧：原时空当中，亚迪汽车的第一代混动汽车亚迪F3DM，项目大约是在08年立项，09年样车开始展出，09年年底开始小规模推广，10年年初正式上市，从这个时间段来看就能看出整个项目的进展速度。
现在的华腾工业集团，除了电池技术之外，在内燃机技术、电机技术方面显然比08年的亚迪电池强悍的多，最重要的是，华腾工业集团能够调动的高校和科研院所的资源也比亚迪电池多的多，那么自然，项目进展比亚迪汽车快一些，自然也就可以理解了。
初步测试的工作完成还没几天，张起航就接到了濑户浩之的电话，电话里，在一番寒暄之后，濑户浩之就话题一转，试探着向张起航问道：“张总，我听说贵方的混动工程样车已经开始测试了？恭喜啊，恭喜你们这么快就取得了这么大的进展。”
尽管濑户浩之尽力将语气装作很平静的样子，但张起航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急切。
听着濑户浩之急切的语气，张起航心中暗笑，颔首道：“谢谢，濑户先生你客气了，能够这么快就取得这么大的进展，这其实还要多亏了普锐斯给我们的启发，让我们意识到，原来混动技术也没那么难。”
“……”
电话那头的濑户浩之闷哼了一声，好一会儿没说话。
听着电话那头的濑户浩之的反应，张起航心中暗笑。
不过不愧是擅长出“忍者”的民族，濑户浩之就是能忍，在一番沉默之后，濑户浩之再次开口说道：“是吗？如果偷油獭的技术能够对贵方起到一点帮助，那我相信社长阁下以及会社的各位领导都会很开心的……张君，既然说到了这个，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是否方便？”
你都说是不情之请了，还问我方不方便？
张起航心里吐槽着，可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他颔首道：“不知道是什么事？”
濑户浩之说道：“下周就是我们偷油獭的技术团队过来与贵方的技术团队进行交流的时间，既然张君您说了贵方的混动技术是受到了我们偷油獭混动技术的启发，那么正好，比如让双方的团队就混动技术进行一番交流，也好相互启发，不知道张君您意下如何？”
听到这话，张起航岂能不知道濑户浩之打的什么算盘？
一方面，偷油獭想要借此机会对华腾工业集团的混动技术有个初步的了解和判断，最重要的是与偷油獭的混动技术做个对比分析；另一方面，也是偷油獭最希望看到的：如果华腾工业集团的这套混动系统侵犯了偷油獭的混动技术专利，那就再好不过了，不管是向华腾工业集团收取高额的技术专利授权费，还是和华腾工业集团打官司，偷油獭都稳赢不输。
当然，如果华腾工业集团的这套混动系统确实很不错，但又确实没有侵犯偷油獭的技术专利，偷油獭也不是没有应对之策，至于这个应对之策是什么，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你别费劲的搞研发了，搞研发多费事啊，又花钱又费力还不讨好的，不如你直接买我的吧，我卖给你的很便宜……
不过对此，张起航也不会拒绝，他笑眯眯的点头：“当然没问题啊，我相信我们的工程技术人员也很期待能够与偷油獭的同行们进行技术交流。”
濑户浩之大喜，他没想到张起航居然答应的这么痛快，唯恐张起航反对一般，他赶忙说道：“那么张君，就这么说定了？”
张起航说道：“濑户先生你别着急，我要先确定一下，大家进行混动技术的交流没问题，但本次交流的范围和内容，是不是应该基于对等原则，确定和明确下来？”
濑户浩之完全没想到张起航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顿时愣了一下：确定混动技术的交流范围和内容？
就在刚刚，濑户浩之提出这个请求的时候，其实心里抱着的就是“老子一定要找出你们侵犯我们偷油獭混动技术专利的地方！你们最好祈祷别被老子找到了，否则你们就完蛋了！”的心态，哪里想着正儿八经的要跟华腾工业集团进行混动技术的交流？更别说什么“基于对等原则”了。
可问题是既然现在张起航这么说了，而且这个要求还非常合理，濑户浩之也不能不答应：如果本次的交流不对等，那老子凭什么要跟你交流？老子又不求着你；反过来，如果你连交流的范围和内容都不确定，那又怎么交流？
想到这，濑户浩之的心中格外的郁闷：该死的张起航，该死的华腾集团，怎么这么难缠，这么斤斤计较？——在暗骂张起航难缠和斤斤计较的同时，濑户浩之完全没有领取一张反思券，去反思一下张起航凭什么就一定要答应自己的要求。
不过问题在于，偷油獭提出与华腾工业集团进行合作，本身就有自己的小心思在里面，所以对于本次的混动技术交流，如果张起航没有想到这些那也就罢了，偷油獭以及濑户浩之总会在心中暗自窃喜，但现在的问题是张起航提出来了，而且完全合情合理，濑户浩之就不能不当一回事了。
他吸了一口气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心情，稍稍思索了一番，然后点头应道：“当然，张君您的要求很合理，这完全没有问题……我冒昧的问题一句，您认为应该就那些混动技术进行交流？”
濑户浩之也是个足球好手，在短暂的思索之后，将皮球踢给了张起航：你不是说要确定交流的范围和内容吗？那么好吧，你说范围和内容是那些？
如果张起航这么轻易的就被濑户浩之难住，他也早就被人吃干抹净了，对于濑户浩之提过来的皮球，张起航毫不在意。笑眯眯的说道：“既然濑户先生你对此没有意见，那就太好了，至于交流的范围和内容……这样，我先跟我们的工程技术人员沟通一下，然后再由双方的技术团队进行沟通，濑户先生你觉得怎么样？”
张起航不上当，濑户浩之也无可奈何，他唯有点头：“我没有意见，这样挺好。”
说到这，濑户浩之微微顿了一下，说道：“张君，能不能透露一下，贵方的这套混动系统的油耗水平怎么样？”
“这当然没什么不能说的，”张起航痛快的道：“虽然我们只是进行了一些最粗浅的测试，不过结果还是能够让人接受：市区和高速的百公里油耗都在5升多，没有超过6升，当然，这个结果与贵方普锐斯的油耗水准还是有不小的差距，呵呵……”
听到张起航这话，濑户浩之的心里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在实际使用当中，我们的普锐斯只能够做到市区和高速百公里油耗4升多，可你们华腾工业集团的这套研发工作只进行到一半的混动系统就可以做到市区和高速百公里都不超过6升，那岂不是意味着在对这套混动系统做了大幅度优化之后，最起码市区油耗也能做到4升多？
尼玛！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在这之前，濑户浩之一直在为自家的THS混动系统而倍感骄傲和自豪，但这一刻，听到华腾工业集团的这套增程式混动系统竟然有这样的性能表现，濑户浩之有些破防了——他不知道的是，接下来还有他破防的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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