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大门敞开，主刀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七七怎么样？”顾北珣抢先一步开口。
医生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他摘下手术帽，和煦地道：“病人背后的伤口还好不算大，我们已经给她封合好了。等麻醉药效一过，病人会慢慢醒过来的。”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随后，尚且处于沉睡状态的叶七七被护士们推了出来。江修然迫切地围在了她的床边，陪着叶七七进了紧急看护病房。
顾北珣出乎意料地立在原地不动，只是默默地看着叶七七的睡颜，目送着她被推进了病房里。
他走到医院走廊的尽头，双手插在裤袋里，抬头望向幽暗的天空。
眼眸深邃，令人捉摸不透。
那枚他本想扔掉的戒指，被他从西装的口袋里拿了出来。
顾北珣这才发现，有些事情，并不是他狠下了心，就能做到的。
他盯着塑料戒指，如同透过戒指看到了叶七七。
最后，他还是将戒指套在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它只是不值钱的塑料，却在顾北珣的眼中熠熠生辉。
“你不去看七七么？”
顾北珣闻声回头，发现来人是江修然。
“你怎么出来了？”顾北珣反问道。
江修然迈着挺健的步伐，有条不紊地走到顾北珣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同样仰望着此片漆黑却群星闪耀的夜空。
他道，“以前我有些事想不通的时候，也会找个空旷的地方看天空。好像所有的事情，最终都会和这片天空一样，最终还是要归于夜幕之中。”
“日月交替，人之常情。”顾北珣扯唇一笑，“想不到，你也会有这么矫情的一面。”
“你不也一样么。”
顾北珣风轻云淡，“你是想问我和七七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我当然好奇。”
“关于这件事情，我会自己和七七解释清楚。”
江修然冷然勾唇，“顾北珣，虽然我能和你平和地站在一起，不代表我心里就不厌恶你。”
“在这方面，我们也是彼此彼此。”
男人之间的对话，向来都是直言相向的。
江修然即使心里厌恶顾北珣，但也遮掩不住眼中的尊重。
顾北珣亦是如此。
谁说情敌之间只能以仇恨相对，以坦诚的尊重厚待对方，也不失为君子之风。
“江修然，七七她……可能需要你帮忙照顾一会。”顾北珣道。
江修然会意，“就算你不说，我也会照顾好她。”
顾北珣点了点头，临走之前与江修然交换了一个眼神。
那是男人之间，相互信任的标志。
江修然突然觉得，如果顾北珣不喜欢叶七七的话，说不定……他们还可以成为朋友。
他摇了摇头，轻笑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而后回到重症监护室，坐到了叶七七的床边，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心温度微冷，就像渐渐消散着余温，在危机边缘盘旋游走。
江修然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两掌中间，轻柔地来回摩擦，为她争取着微弱的温暖。
叶七七似是感应到了江修然的努力，嘴唇微微蠕动，上下唇瓣微微颤抖，仿佛嘴中在念念有词，低喃着些什么。
“七七？”
叶七七嘴角运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在安静环境的衬托下，江修然勉勉强强能够听到几个字——
她在不停地说着：“顾……北……珣。”
凌晨时分，顾氏大厦门前的豪华装潢还没来得及撤掉。
昂贵的花篮和镀金的门框，光是摆在这里，被四下寂静无人的烘托，倒有种人去楼空，繁华已谢的落寞之感。
即使顾氏大厦是C市最高的建筑，每日被来往的人们所瞻仰。但在足足有五十四楼层楼的外表掩盖下，许多人都不知道，顾氏大厦不仅高耸入云，也能入地不浅。
除去地下一层的停车场，它还有其余地下三层的偌大空间。
修缮得非常隐蔽，仅有总裁专用电梯才能直达地下。
而这地下，便是顾氏情报网的本部所在。
顾北珣通过四层加密的云智能识别门，来到了关押林渺霜的地下三楼。
林渺霜此刻正被绑在一张铁质的椅子上，见顾北珣来了，以为他是来救自己的，立刻绽放出了无比谄媚的笑容。
“北珣！你快救救我！他们要害我！”
顾北珣的表情冷若冰霜，连带着眼神也是目空一切。
对于林渺霜的求救，他更是不屑一顾。
他摆了摆手，两个戴着墨镜，体格强壮的男人从两边走了过来。他再挥了挥手，两个男人恭敬点头，其中一个男人走到林渺霜身边，不管她如何恐慌，上手便给了林渺霜响亮的一巴掌。
男人的体型和他的力气显然是成正比的。林渺霜被这一巴掌打得头昏脑胀，她好像看到了星星在她眼前转来转去。
“说吧，你做了些什么。”顾北珣气势逼人地道。
与其说顾北珣是在审问林渺霜，倒不如说他是在逼供她。
毕竟不是任何人，都有幸被顾北珣用到询问的语气。
林渺霜右脸肿起，一脸茫然，“北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啊！”
顾北珣给予另一个强壮男人一个眼神，男人二话不说，又朝林渺霜的左脸挥了一巴掌。
这个巴掌的分量显然比上一个的更重，林渺霜的左脸立马红肿，连口中的牙齿都被打歪了几颗。
“林渺霜，如果你再不说，我会让你尝到更惨的滋味。”
“我说！我说！”林渺霜被打怕了，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嘴里传来了一股血腥的滋味，仿佛一个噩梦。
“老实交代，孤儿院院长是不是你命人杀的。”顾北珣冷淡道。
虽然这是一句问句，但顾北珣的语气里，已然笃定了这个答案。
象征性地一问不过是为了走一个过场，他需要林渺霜亲口承认，需要这个录音。
林渺霜的眼珠子左右迷离，她慌了！彻彻底底的慌了！
她一边在心里暗暗咒骂翟庄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不是说了怎么都不会查到她头上吗！为什么顾北珣会这么肯定是她！
一边在心中打着算盘，承认还是不承认？
如若承认的话……她肯定会很惨！
如若不承认的话……她肯定……
“还不承认？”顾北珣挑了挑眉，“OK，看来你是想尝试一下我们顾氏新研发的刑具。来人，把刑具——”
“我承认我承认！”
听到刑具一词，林渺霜连忙应下，“我承认！孤儿院院长是我派人去杀的！北珣，就当是看在顾奶奶的份上，你千万别对我用刑啊！”
顾北珣每时每刻都在向林渺霜阐述着，什么叫做深入骨髓的绝望。
“如果不是看在我奶奶的份上，你早就死在我手里了。”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