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刀老祖可不知道,这小娘们发烧了。
“你在此地等候,不要走动,我先进去看看。”
水笙自知武功不到火候,贸然进去,反而会添乱。
她轻轻捏了血刀老祖大手。
血刀老祖会意,提气一跃,进入天宁寺。
天宁寺从外围看,看不出大小,进入内院,才知道别有洞天。
天宁寺背靠龙象山,依山而建,寺中殿堂院落,一座接着一座。
血刀老祖凝神细听,循着声音发源潜行。
他身形高大魁伟,但动作矫捷,在这寂静的古刹中窜高伏低,竟无一丝声响。
行到大雄宝殿外,忽听殿内有人惨呼,接着便是一个人嘿嘿冷笑。
这声音,让血刀老祖有些不寒而栗。
血刀老祖纳罕,自己笑的比他吓人多了,怎么会觉得浑身不自在?
等到大殿内亮起火光,血刀老祖才看清楚那冷笑之人的侧脸。
戚长发!
血刀老祖心神激荡,又是狄云的记忆在搞怪。
他是被戚长发养大的,要说对谁最尊敬,非戚长发莫属。
要说狄云最怕谁,肯定也是戚长发。
戚长发对待他和戚芳,一视同仁,从来都是不苟言笑。
可狄云的记忆里,戚长发应该是死了。
一个死去的师父,怎么会出现在这天宁寺里?
难道?戚长发与这宝藏也有关系?
按照狄云的性子,此时说不得要跳进去认祖归宗。
血刀老祖可不惯着他,刚刚那声惨叫,是另一人发出,那说明狄云的这个师父就是下手之人。
所以血刀老祖选择静观其变。
“二师兄,连城诀的秘密你也知道了,可惜,这个秘密你只能带到地府去了。”
戚长发嘿嘿冷笑。
一脚踢开他口中二师兄的尸体。
他挺起长剑,照着如来佛哐哐两剑,发泄心中不满。
可没想到,这剑砍上去,居然没有砸破佛像,反倒掉落了一大片泥土,露出了里面的金身。
血刀老祖看的真切,他粗粗算了一下,这座佛像如此巨大,少说也得耗费五六万斤黄金。
一斤是五百两,那就是将近三百万两黄金。
康熙一年的财政收入才不过七八千万两白银,折合黄金也就这个数。
可人家那是全大清国一年的收入,全国的官员俸禄、赈灾、军费等等开销,都要从这里扣。
钱总是不够用的。
挣得还不如花的多,就算最鼎盛的康乾盛世,几乎都有严重的财政赤字。
血刀老祖眼睛都红了,财帛动人心,他也想霸占这个大金佛。
可,他还是没有动。
戚长发高兴的狂叫,差点疯了。
挥剑狠劈,又在金佛的肚子里,发现了一大堆金银珠宝。
戚长发举着火折子,刚想伸头去看。
一道人影忽的从佛像下面钻出来,点了他的穴道。
戚长发应声而倒,摔在地上。
血刀老祖暗叫好险,没想到这小小的大雄宝殿,居然汇聚了三个人。
自己刚刚若是进去了,说不得也得着道。
武功他有自信,怕就怕敌人下毒和机关。
不知道有多少江湖好手,栽在这上面。
“万震山!”
戚长发一眼就认出了偷袭之人。
万震山哈哈大笑
“正是我,刚刚在神坛下面,师兄可是看了一场好戏。”
戚长发知道他说的是自己偷袭言达平,说道:“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大师兄,你给我个痛快吧。”
万震山却不着急杀他。
作为一个笑到最后的赢家,若是没有观众捧场,如何能满足他胜利的喜悦?
“三师弟,我很好奇,我当初明明确定你已经死了,而且将你砌进墙里,你是怎么出来的?”
戚长发闭口不言,他知道自己越痛苦,这个大师兄就越开心。
从本质上说,他们师兄弟是同一个类型的人。
万震山却不会轻易放过他,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的推断。
见戚长发装聋作哑,万震山哈哈大笑道:
“三师弟,你那蠢笨徒弟,被我儿子几个人陷害,你竟能忍住不出手,我也是佩服你,你亲生女儿嫁给我儿子,你还是能忍住,我简直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戚长发须发皆张,怒道:“什么狗屁徒弟女儿,一个都不能信,我的剑谱就是被她藏起来的,这样的女儿,死了最好!”
戚长发没有提狄云,可几个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狄云,不值一提。
万震山逼得戚长发破口大骂,心中舒畅。
他同样隐忍了三十多年,今日一尝所愿,不觉老怀大慰。
“好了,念在同门一场,我就送你去见二师弟吧,黄泉路上,你俩也好作伴。”
他手中长剑一抖,便要刺入戚长发胸口。
“到了那边,记得代我跟师父问好。”
“噗嗤——”
鲜血自戚长发的胸口喷涌而出。
狄云的记忆开始剧烈颤抖,血刀老祖狠狠拍了拍脑袋,这才将那股冲动压了下来。
狄云对戚长发执念很深,幸好血刀老祖心智坚定,才忍住没有出手。
血刀老祖也是借刀杀人,他可不想自己平白无故多一个师父。
从刚刚他们师兄弟对话,这个戚长发也不是什么好人。
血刀老祖从他的身上,嗅到了一股人渣味。
万震山不放心,又往戚长发的脖颈、心脏、眼眶里戳了几剑,几乎把戚长发砍做一摊肉泥。
等到他气喘吁吁地准备接收胜利的宝藏,一个大光头出现在他的面前。
“啊——你是谁?”
万震山言出手动,一招“感时花溅泪”,刺向血刀老祖的左目。
血刀老祖反手抓住万震山的左臂,宝刀一挥,直接将他右臂齐肘斩下。
万震山惨嚎一声,戛然而止。
血刀老祖点了他的哑穴。
万震山断了一臂,强忍剧痛,左手反扣向血刀老祖的脉门。
血刀老祖可不惯着他,直接一记撩阴腿。
“呃——”
万震山的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闷哼,便如一只被谯了势的野猪。
望着金佛、珠宝,血刀老祖忍不住想要去拿。
“老季,快走,有人来了!”
殿外传来水笙的娇呼。
血刀老祖顾不得金银,像拎小鸡一样,拎起万震山,和水笙一起,没入黑暗。
他们前脚刚走,一大群举着火把,浩浩荡荡的杀进了天宁寺。
这些人不知从哪得到了确切消息,得知宝藏就在这天宁寺内。
一时间,全城出动,就连巡夜的士兵也加入进来。
血刀老祖和水笙趁着混乱,沿小路返回客栈。
两个人走的是窗户,客栈大门早已封死,根本进不来。
“狄师哥,水笙妹子,你们去哪了,吓死我了,你不知道,刚刚大街上都乱套了,一伙贼人见人就砍,烧杀抢掠,幸好客栈老板提前把门反锁,否则,不堪设想。”
血刀老祖摸了摸大光脑袋,骂道:
“还不是宝藏的事情闹得,这群人,为了钱,什么事干不出来?”
他将万震山随手一扔,坐到床上
“小娘皮,给我捏捏脚,跑了一天,腿都要跑断了。”
“公公?”
戚芳看清楚躺在地上的人之后,不由一声惊呼。
她赶忙要去给万震山解穴,可她三脚猫的功夫,除了给万震山增加一些痛楚,根本毫无作用。
“狄师哥,这是我公公万震山,怎么弄成这个模样?你快给他解开穴道,我去买点止血药,否则——”
血刀老祖正享受水笙的小手按摩,看到戚芳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师妹,你是不是傻了?万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你以为万圭那小子做的事情,能瞒得过这个老东西?如果不是得到他的首肯,打死万圭那小子,他也不敢!”
戚芳此时唯一的依靠就是血刀老祖,见他生气,不禁有些为难。
“可他毕竟是我名义上的公公,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放任不管。”
血刀老祖被气乐了,他给水笙使了个眼色
“去,把他哑穴解开,让我师妹听听,他今天晚上干了什么好事。”
万震山其实一直都醒着,只是一直在装死。
他本以为,打伤自己的,会是一个江湖有名的高手。
可当他听到戚芳喊这个男人师哥,他的脑海里,就闪过一个乡巴佬的形象。
“是他?这怎么可能?”
“万震山,说说吧,把事情从头到尾跟我的好师妹讲一遍,让她听听,她的公公是如何杀了她的父亲。”
“什么?你说他杀了——不,不,不可能!我父亲早就死了。”
戚芳根本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
昨天才知道是自己的丈夫万圭,通过卑鄙手段,陷害狄云。
今天,又听说自己的公公,杀害了自己的父亲。
她是个女人,一个柔弱的女人。
她跟水笙不一样,水笙是宁死不屈,得到机会,就要狠狠的咬上一口。
戚芳却是一个传统的女人,她从小练武,却不爱武功。
她是一个淳朴美丽、心地善良的乡村姑娘。婚后恪守妇道,相夫教子。
向她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江湖。
万震山哑穴得解,却没有说话。
在他印象里,自己的儿媳妇、狄云,都是很好糊弄的人。
他觉得,自己还能搏一搏。
万一成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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