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哀。”
伴随着医生的这句哀悼，紧接着蒙了白布的人被护士推了出来。
近在咫尺，安墨寒反而倒退了几步。
他捂住心口，像是一只失去水的鱼，艰难的呼吸着。
好一会儿，他才又靠近。
明明是一块单薄的布，可却像有千斤重。
他颤抖着掀开。
可还未见到脸，只见到白布下露出的一个沾着血的衣角，安墨寒就无力的垂下了手。
人还踉跄几步，直到撞到了墙壁。
“呵呵……”
安墨寒半弯着腰，却突然低笑了起来。
陆时惊讶的望着。
可这笑声听着听着却变了调。
像是卷着绝望，莫名的揪心。
“徐灵，你真是好样的……”
安墨寒分明咬牙切齿的说着，可他那通红的眼眶却盛满了痛意。
陆时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失魂落魄的安墨寒。
看来这安少奶奶可不向外界传言的那样不堪，安墨寒如今的模样，分明是情根深重。
可如今人都已经去了，追究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陆时叹息一声，神色复杂地说了句：“墨寒，逝者已矣，你……保重。”
可侍者这两个字像是突然刺激到了安墨寒。
他自嘲的笑了声，说：“是啊，死都死了……”
再说其他的还有什么用呢？
一切都太迟了。
……
安墨寒回到了安家，第一次踏进了他和徐灵的新房。
可他却找不到一丁点她的痕迹。
随从战战兢兢回复说：“老夫人曾吩咐过，把前少奶奶的东西都清理掉了。”
一个“前”字又刺的安墨寒心中一痛。
她在临死前也要撇清和安家的干系，可见是真的半点留恋都没有了。
安墨寒在房间里转着，回想着徐灵。
他依稀记得，他们的第一面也是在戏台上。
那时的她有着一口清亮动人的嗓音，一双妩媚之际的眼眸。
当初的那一夜，他虽然中了药，可他的意识自始至终都是清醒的。
他明白一开始她只是单纯的扶他回房，甚至两人一开始之时，她都是拒绝的。
可事后，他却卑劣地拿钱侮辱她。
在她错愕失望的眼眸中，他落荒而逃。
是的，他是一个懦夫。
他的高傲不允许他承认他爱上了一个戏子。
还是一个只见了一次面的戏子。
他把许倩带在身边，甚至纵容她，也是因为许倩的眼睛和她很像。
可饶是如此，午夜梦回，他还是会梦到那一夜，她眼尾无意间流露出的潋滟风情逼得他无所侍从。
于是他对许倩更好了，只是，他从不碰许倩。
他没有想到，徐灵会找来。
她大着肚子乞求，让他更加坑定了她的不堪。
他告诉自己，瞧，当初她果然是有预谋的，这一切一定是她为了荣华富贵而事先计划好的。
这样的女人，哪里配得到他的爱？
就这样，安墨寒越来越厌恶徐灵。
自欺欺人，偏偏他还相信了。
他冷落她，无视她，甚至旁观别人欺辱她。
他痛苦，她也别想好过。
他以为他们会这样纠缠一辈子。
可是她死了。
一切假象也都消失了。
“灵儿，你可真狠！”
她那干脆利落的一剑，刺进的她的身体，却也彻底刺碎了他的心。
他甚至，连个说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