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客书屋 > 其他小说 > 琉璃钟内琥珀浓 > 第二百九十四章用刑
  赵璇坐在四四方方的椅子上,看着对面的人。对方是个年近而立的中年男人,长了一副笑模样“大人昨夜睡得可好?”

  “尚可。”赵璇微微一笑,对方便冲赵璇点了点头,命人将赵璇绑在椅子上。

  “都是规矩,大人恐怕要暂且忍耐了。”

  “无妨,王大人不必为难。”手脚都被粗糙的麻绳绑住,就连想要动一动都十分困难,但赵璇还是保持着平静的状态,示意王大人可以开始了。

  王大人看着手里的一叠纸,“你认不认识一个叫隋丰的女子?”

  “认识,她曾经救过我。”

  “当时是什么情况?请细说。”

  “元宵灯会上我被人掳走,恰好和她在一个地方,她说只要我出钱就能帮我逃走。我答应了。”赵璇如实道。

  “为什么?你就没有怀疑过她的意图吗?”

  赵璇道“为什么?因为我想活下去。”

  “即使用尽手段也要活下去?”

  赵璇没有回答,王大人也没追问,接着说“对于这个人你知道多少?”

  “她说她是市井混混,无父无母,孤身一人。”赵璇道。

  “她这么说,你也信?”王大人反问道。

  “若不信又能如何?这个人唯利是图,看不惯不来往就是了。”

  “这就是你后来和她断了联系的原因?”王大人笑吟吟的看着赵璇,将心腹以外的人都赶了出去。“大人,都这个时候了,还是说实话比较好。”

  “王大人觉得我说的话是假话?”

  王大人嘿嘿一笑,将赵璇的绳子绑紧。“大人这里都是自己人你就说实话吧!万一时间拖的太长,陛下不高兴了可就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越来越紧的麻绳让赵璇感受到疼痛,手指渐渐麻木,颜色暗沉,没有直觉。正当大家都以为赵璇会有反应的时候,她看着自己已经不听使唤的手指说“陛下可有下旨让你伤我性命,断我肢体?”

  “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不过是循例问话罢了,哪里就这么严重么?”话是这样说,他还是给手下使了眼色,让他稍稍松开些。“大人似乎对这些刑具并不陌生。”

  赵璇道“有幸在齐国用过,不算陌生。”

  王大人顿时觉得那些小儿科的东西大概用不上了。他翻动着手里的纸张,忽然问了一句。“大人,最后一次见隋丰是在什么时候?”

  “数年前。”

  “大人的数年前究竟是几年前呢?”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谁会记得这么清楚呢?”赵璇即便被绑的结实,却仍然面不改色的看着对方。

  “那么大人和秦安公的关系如何?”

  “寻常夫妻。”

  王大人笑道“大人这样说不怕秦安公知道了难过吗?”

  谁知赵璇却在这时露出了令人玩味的表情。“我刚被废去公主位他就休了我,大人不知道吗?”

  “这......大约不过是权宜之计。”说着他想起来昨日韩朝还带着女儿来送赵璇,便道“秦安公是个痴情人,明明还来送过大人,怎么大人却这样说?这岂不是要伤了别人的心。”

  赵璇道“他来送我,不过是因为觉得我再也出不来,让孩子再看我一眼罢了。哪里来的什么情分?”

  王大人只是一笑,并未深究,风一吹就微微发颤的银针被他捏在手里头问。“大人可知这是什么?”

  “都说十指连心痛苦,就是深刻。想必这就是针刑。”

  “大人果然名不虚传。”王大人说着命人捏着针走近赵璇,满脸不好意思的说。“不知大人惯用哪只手,我用他们扎另一只?”

  赵璇道“不必这样麻烦。”

  “大人果真十分看得开,换了寻常人,只是见到这些,只怕都要吓得昏过去了。”王大人道。

  寸长的银针就这样从指腹扎进去,疼得人双眉紧皱,一口气差点上不来,冷汗直冒。

  “大人真的不知道秦安公将那探子藏在外宅吗?”

  “不知!”

  “呵呵,大人不如再想想?”如是说着,又一根扎进另一根手指。

  “听说秦安公根本不管家事又极顺从大人,既然大人管事,怎么会不知道他置办外宅的钱是哪里来的?”王大人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

  “王大人这么问是什么意思?”赵璇忍痛道。

  端着茶杯的人笑得眯起眼睛,看着青筋毕露的赵璇道“我哪有什么意思?不过是照着规矩问一嘴罢了。”

  “看来从前是我短视了,竟不知刑部还有这样的规矩。”赵璇疼得整个人都在微微的发着抖,冷汗一连串的落在衣服上,晕开水渍。

  “大人还得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呢,慢慢了解就是。”王大人笑得十分和蔼,可嘴里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还愣着干什么!没看见大人好奇咱们这的规矩吗!赶紧把东西都拿上来大人瞧瞧!”

  丁零当啷的一箱子刑具就这么被搬了上来,砰的一声放在地上,真是琳琅满目,看得人心里直发颤。

  赵璇道“王大人打算让我领教哪些规矩呢?”

  “不急不急,有的是时间。”王大人笑道,给拿针的人使了个眼神,那人便将针对准了赵璇的手指,随时准备刺进去。“大人去过齐国,待了那么长时间,想必也认识了不少朋友吧?”

  “我去的时候齐国的国君大权旁落,从开始直到最后都被软禁的宫中,哪里有机会交什么朋友。”

  “这话就不对了吧,您府上那个二姑娘不就是从齐国带回来的吗?”王大人道。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听说您极为宠爱这个二姑娘还曾经带着她去过许多宴席,不知可有此事?”

  “她已经及笈,我若整日将她藏在府中才奇怪不是吗?”

  可王大人似乎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又是一根银针扎进手指,疼得人几乎说不出话。

  “据闻,大人曾经让那探子在公主府中自由出入,还和二姑娘交往甚密,不知可有此事?”

  赵璇疼得倒抽了好几口凉气“大人想说什么。”

  “在下有什么可说的,倒是您没什么想说的了吗?”王大人放下茶杯,似乎此时才发现赵璇的右手已经扎了五根银针。“哎哟!这手底下的人不懂规矩,话还没问完怎么一下子扎了这么多呢!”

  疼痛让赵璇没有力气再去对他的行为做出反应,冰冷的双眼直直的看向他,声音都没了力气。“大人还有什么没问。”

  王大人掰着手指说“那可多了!大人是何时与探子联系上的,暗号是什么,打算做什么,还有谁是你们的帮手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都还没有问啊!”他十分惋惜的看着赵璇手指尖微微颤抖的银针,忽然像下了重大决定一样点了点头,现在赵璇身边的人动作迅速的把几根真都抽了出来,一下子疼得赵璇脸色青白,只有喘气的份。

  “大人,咱们重头来过如何?”

  折腾了一早上,赵璇的十个手指头已经千疮百孔,血迹斑斑,根本没有一块地方能够让人下得去眼睛。

  来来回回的折腾过好几遍,赵璇现在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垂着脑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王大人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来只好暂时偃旗息鼓,让人端了一盆东西进来。“大人今日辛苦了,洗了手就回去歇息吧,改日继续。”

  赵璇想要拒绝,可是自己现在已经没了力气,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自己伤痕累累的一双手浸没在烈酒中。

  剧烈的疼痛让赵璇咬紧牙关,即便如此还是有沉重的呻吟声从角落逃窜出来。

  “大人暂且忍一忍吧,即便是用了干净的银针可这来来回回的难免有些损伤,还是用烈酒清理干净比较好。不然这双手若是废了,在下就没办法向陛下交代了。”王大人揣着手站在旁边,面带微笑的看着赵璇。

  在这个过程中,血水打湿了衣裳,王大人微微皱起眉头训斥看守。“你们是怎么做事的!竟然把大人的衣服都弄湿了!”

  赵璇的手已经疼得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被别人搀扶着走进刑讯室隔壁的屋子,里头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和干净的衣裳。

  不止是衣服,就连赵璇汗湿散乱的头发也专门叫了人过来重梳。赵璇木然的看着他们的举动,垂下眼睛,始终不发一言。

  被请回隔间的赵璇看着摆满了精致小菜的桌子,再低头看看已经被包扎好的伤口,突然生出几分疑虑。带着怀疑的心情在桌边坐下,可双手抖得根本没有办法拿好筷子,她试了两次果断放弃,只能看着面前的东西发呆。

  皇后身边的侍女带着厚厚的被褥过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面对一桌丰盛饭菜却无动于衷的赵璇,心里一下子多了几分不满,脸色也差了许多。

  “皇后娘娘担心大人身子娇弱在刑部受苦,命妾身来给大人送被褥。”

  “有劳了。”一天没说话的赵璇一张嘴就觉得自己的声音和从前不太一样。

  侍女铺完被褥,路过餐桌的时候扫了一眼。“大人是觉得饭菜不合口吗?”

  “不必了。”赵璇轻轻摇头,不管现在送什么来她都吃不下去。

  “妾身告退。”侍女听了立马告退,一丁点都没有犹豫。

  今日风大,皇后坐在屋里绣花,心神总是被窗外的大风拨动,时不时就要停下针线看一眼外面的情况。

  掌灯时分,侍女才气鼓鼓的从外头回来,一叠声的抱怨“娘娘还担心她在刑部吃不好睡不好,可人家在那里舒服着呢!”

  “这是怎么说?”

  “我瞧见她衣裳也换了头也重新梳过,面前还摆了一桌子菜,哪里像是在刑部,分明像是在自家后院!”

  “不能吧?刑部不是最严苛死板的地方吗?怎么会对她这么优待?”

  “谁知道呢!”

  “升儿回来了吗?娘娘叫你过去回话呢!”

  “来了来了!”升儿应了一声,然后对身边的小姐妹说“不说了,我先去回话,一会儿回来再和你们说她有多恶心!”

  皇后看着手上绣了一半的肚兜,觉得心烦意乱,正好升儿进来了,便放下手上的东西。“丞相如何?”

  “回皇后娘娘的话,丞相一切都好,在刑部也和在家一样。”升儿道。

  皇后一下子就愣了,什么叫做在刑部和在家一样?

  升儿便将自己看到的都说了一遍,最后很气愤的说“妾身见桌上的餐食都十分精致,可丞相却分毫未动,而且桌上还摆着试毒的银针,难不成是怕刑部还会有人下黑手吗?”一面说一面替皇后抱不平“妾身人卑言微,不敢对丞相有什么不满,可丞相明知妾身是来替娘娘送东西的,竟也置若罔闻,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一根。”

  她若能在刑部过得这么舒坦,大约和在天牢的时候一样,得了陛下的庇护。想到这里,皇后便如鲠在喉。“知道了,你下去吧。”

  她孤零零的坐在屋子里,即使到处都亮着灯,可她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发凉。

  自从赵璇被认为和齐国勾结之后他就总是很晚才回来,还每天都一副精疲力竭的样子,连话都不肯说。

  皇后忍了几日,终于有些撑不住,捂着脸默默流眼泪。

  假如陛下从不曾温柔以待,也许她此刻就不会这么难过。

  “娘娘,陛下说今夜不过来了。”

  “知道了。”

  灯火通明的书房中,萧奕亭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不明白赵璇是怎么做到当天看完还全部都批注的。此时换了他自己才发现实在力不能支。

  他靠在椅背上按了按额头。“刑部问出什么来了吗?”

  “回陛下的话,刑部还没有正经开始问,今天不过是问了一嘴认不认得。”贺内监一面说一面换了热茶道“皇后娘娘担心丞相身为女子在刑部会有诸多不便,便派了宫人去给丞相送被褥。”

  萧奕亭点了点头“皇后一向周到,这是应该的。如今不过是叫她过去问一问,总不能太过分。”

  贺内监一听脸色便有些古怪,萧奕亭随口问了一句“难不成刑部还出了什么变故?”

  “要说变故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是丞相大人看起来心情不大好,看起来似乎有些无礼。”贺内监小声道。

  她若心里觉得自己没错,自然不大高兴。萧奕亭根本没当回事“由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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