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问题，洛安然……这是洛导的名字吧，那么洛小姐就是，五年前杭市洛家的千金小姐咯？”Jimmy说的漫不经心，语气神情之中却透着一股子淡然之感，好像他早已经确信了一般。
洛安然愣住了，她不曾想过他会这么直白的揭穿。她咬了咬牙说：“是又怎么样？”
“其实我只是想要确认一下，传闻之中的前妻，是不是就是洛小姐。”Jimmy双手托着下巴，眯起眼睛打量着洛安然，目光之中露出些许赞叹的神色：“原来如此，真是看不出来呢。昔日天真可爱的瓷娃娃，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新晋才女大导演。有趣，有趣。”
洛安然冷冽一笑，歪着头看着Jimmy：“那么可以告诉我，Jimmy，你到底为什么要曝我的料了吗？又或者说，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好处是有的。”Jimmy并不否认，喝了口咖啡，说：“但是我还有第二个问题。”
洛安然顿时愣住了，略显恼怒的看着Jimmy：“说。”
“你回来的目的，是为了报复厉至琛吗？”Jimmy轻描淡写的问了一句。
洛安然颔首，目光略显冷清：“是，就是这样。”
Jimmy点了点头，低头摆弄着咖啡杯里面的勺子，“是这样啊，看起来……我们似乎有共同的目的啊。”
“你什么意思？！”
Jimmy耸了耸肩，挑眉看着洛安然：“很不巧，昨天晚上是我撞见的没有错，但是很可惜，这个料并不是我曝光的。因为我觉得这里面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一如你刚刚所说的，你就是那个被厉至琛抛弃的女人。我觉得这比我要让厉至琛因为绯闻身败名裂更重要——你要明白，厉至琛这种男人，是不会因为这么一点点小小的绯闻就被困住的。”
“所以呢？”
“所以我改变主意了，但是我不知道到底还有谁看到了。”Jimmy瞥了瞥嘴：“那天的人很多，比如杰克森，比如你那位苏总，比如那位秘书，都很值得怀疑。但是我保证，我不是那个爆料者。”
洛安然咬牙切齿地盯着Jimmy，一字一顿道：“所以你大老远把我骗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告诉我，我被你耍了是吗？”
Jimmy笑了笑：“当然不是，别误会啊洛导演。我只是想要寻求一个共同利益的盟友。”
“盟友？”
Jimmy低着头，若有所思地说：“是啊，厉至琛这个王八蛋，不仅仅是伤害了我的堂妹，还把我们洛家搞垮了。我当然是恨死他了。但是我呢，又是从小到大被送出国的，所以我也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是我的堂妹，所以……”
“等等，等等……”洛安然陡然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Jimmy，一字一顿道：“这么说起来，你是……”
“你好，我是洛霖，我亲爱的堂妹。”Jimmy微微含笑，对洛安然伸出了手。
洛霖。
堂妹。
洛安然有些发懵，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这故事翻转……简直是比琼瑶还狗血啊。
洛安然对洛霖这个堂哥的印象寥寥无几。洛氏财团在杭市雄踞一方已经长达数百年之久，虽然到了洛父这一代已经开始衰落，但是好在还能勉强支撑。洛父有一个弟弟，弟弟幼年就出国留学，在布拉格遇见了自己的真爱，一个外国的女画家。两个人至此便在布拉格住下，再也没有回来过。
洛家一度对洛父这个弟弟持否定态度，但是后来，随着洛安然祖父祖母去世以后，也就没有人再提起过这件事情。洛父的弟弟曾经寄回来过自己的儿子和妻子的照片，那个小男孩，就是洛霖了。
那个时候洛霖还小，洛安然更是刚刚出生没有多久。所以她也只是在父母的谈话之中提到过那个远在布拉格的唯一的堂兄，洛霖。
厉至琛反咬洛家，洛氏倒戈之后，洛安然颠沛流离，到了国外曾经跟苏辰去过一次布拉格。她记起来自己有一个堂兄，但是却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做什么，更何况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面。这件事也就因此不了了之了。
她从未想过，面前这个清瘦高挑的摄影师就是自己的堂哥。
洛霖。
洛霖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笑着说：“怎么，我看着不想吗？”
“不，是完全不像。”洛安然有些语无伦次，遇到自己的亲人，感觉有些微妙。
洛霖撇了撇嘴说：“我在国外过得还凑合，父母都已经去世了，所以跟洛家也就不怎么联络了。早些年啊，我在读摄影专业，自己成天出去玩，五年前的事情，还是我回国以后才听说的。我也曾经去找过你，可是没有人知道你在哪里。”
他望着窗外的夜景笑了笑说：“就这么在这里做下去了，其实也不错，Anna是个不错的人。我们很聊得来。昨天我看到你的时候就有些惊讶，没想到还真的是你。”
洛安然站起来，伸手朝着他：“欢迎回来，霖哥。”
“欢迎回来，安然。”洛霖伸手抱了抱她，笑着说：“以后你就不是孤身奋战咯。”
“是拖家带口。”
洛霖哈哈大笑，脸色很快又沉下来：“这么说起来，昨天晚上的事情，安然，我觉得你有必要跟我解释一下了。”
洛安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沉吟许久，方才笑了笑说：“逢场作戏罢了，不必当真。”
洛霖沉吟片刻，“我还是很好奇，你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他们才想着要这么整你。毕竟，我觉得这种东西，若是比起伤害，自然是你比较重一点。所以我怀疑，可能是厉至琛身边的人做的。”
“说到他身边的人……”洛安然收敛起笑容，面色变得有些凝重，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是却又没有出声。
是的，她想到是谁了。那个时候，如果不是洛霖做的，那么只有那个人有机会了。
“我想，我已经知道是谁做的了。”
程羽记录完会议以后，一边整理一边嘱咐小助理说：“去给厉总的水杯里面添点开水，不要太烫，自己先去试一试水温。然后在水里面加点抗疲劳粉。”
小助理点头，却生生地悄悄抬眼看着程羽。程羽抿唇一笑：“怎么了？”
小助理小声说：“程姐连厉总杯子里面没有水了都记得清楚？”
程羽闻言倒是笑了，一边跟她说话一边走笔如飞的刷刷记录着：“只要习惯呆在他身边的日子，你就能什么都记得清楚了。”
“好，我这就去。”
看着还年轻的小助理跑过去倒水，她甚至没有分得清抗疲劳粉跟蛋白粉到底有什么差别，也分不清到底什么时候要去给他换水，什么时候要去提醒他行程。
她也何尝不是如此？
当初刚刚毕业，是二流的学校，又是烂大街的中文系专业，就在她几乎以为自己要没有人要的时候，厉至琛录取了她。
程羽相信，厉至琛一定不记得自己当初到底为什么要录取程羽。程羽却记得，他给了自己机会。
从一开始的哭哭啼啼，做错了事情就要哭，即使他并没有责骂她，她也要哭。到后来她已经可以平平稳稳的做好他交代的每一件事，到如今，他不需要吩咐，她就可以做好每一件事。
他呢？他也一样，从一开始一个依附于洛氏财团的小公司，到后来独立营业，到后来有能力跟洛氏撕破脸皮，后来上市，后来成为了500强……
他也是一样。
程羽很少可以在她跟厉至琛之间找到共同点，那么至少，他们的经历如此相似。
程羽写好了东西，刚刚打算坐一会歇一歇脚，就接到了前台的电话：“喂，是程姐吗？对，这里有一位……小姐要见您。”
“小姐？”程羽略感疑惑，小坐了一会，换了一只创可贴贴到脚后跟上，穿上高跟鞋，嘱咐好总裁办公室的人好好做事情，随后才乘电梯到楼下。
她就坐在那里，程羽终于明白为什么前台只是跟她说是“一位小姐”，而不是说“某某小姐”了。
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是洛安然。
是这个公司每个人都认识的“一位小姐”，是这个公司每个人都敢想不敢说的”一位小姐“。更何况，她还是今天绯闻的女主角。
程羽保持微笑，看到洛安然露出了一点意料之外的惊讶，”是洛小姐？有事情吗？还是说，需要找厉总？抱歉啊，厉总现在在接待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只怕在九点钟之前，他都没有时间来见小姐了。”
“哦，是这样啊。”洛安然点了点头，随意坐在茶水间的真皮沙发上，手里翻看着的是今天新刊发的时尚杂志。杂志封面自然是公司未来的“老板娘”“总裁夫人”杨柳儿了。
摄影意料之外的是洛霖，封面上的杨柳儿极其青春动人，那双无辜的眼眸，看着就好像是真的要勾人魂魄一般。
“你就算是说他需要接见客人接待到明天早上，我也相信的。”
程羽略显尴尬的笑了笑，“洛小姐现在出现在这里……不太好吧？那件事情，厉总已经在找人处理了，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出来了。我觉得洛小姐现在还是先回去比较好。如果想要找厉总，我们可以改日再约个时间。”
“这么急着赶我走吗？”洛安然喝了口咖啡，低头从包里面翻出来一打厚厚的纸张，抬头看着程羽，笑吟吟的问她：“这些东西，是你找的吗？”
程羽有些局促的点了点头，“是……”
话音未落，洛安然已经伸手把那一大厚厚的纸张，狠狠地甩到了程羽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