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客书屋 > 其他小说 > 颜晓棠伯兮 > 第31章 百丈高崖
召南是什么身份?这可是堂堂四仙宗太微仙宗的掌教真人!他觉得能给得出手的东西,不可能庸俗得了,颜晓棠真是越想越兴奋,脑海里翻捡着她知道的不多的貌似法宝的东西,疑惑会是哪一种。

明明心里乐开花,脸上也要发光,颜晓棠却还不忘表明一下决心:“师父,其实不用再给我其他东西的……”说着眼睛就朝召南身后宛如布景的伯兮那儿瞄。

“休想。”召南简洁干脆道。

“好吧,那要给我的是什么?”颜晓棠不无失望地道。

“……你先等等,这东西我另外收个徒弟给了吧。”召南道。

月出听到召南说出这样的话来,差点把眼珠子惊凸……师父是不是伤势反复影响神智了?

“师父,你上哪再收个徒弟啊……都这么穷困了。”颜晓棠道。

“门外不就跪着一个吗?”召南怒道。

“那是来拜我为师的,我如果答应了,师父就做师公了,不过我还要想想。”颜晓棠严肃道。

“……”召南真的怒了。

片刻后,颜晓棠体会到了作死的滋味。

这条船果真是从天上摔下来,砸烂在崖上的,本身就曾是太微仙宗的法宝,能御风如潮,畅行云海。在从日晷岛押宝折返途中出了意外,船上的人全部死了,船也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但船上押送的宝物并未遗失,随船从云里坠落下来,当时船上的一名弟子,叫做雨迟的,因为至死抱着把宝物送归宗门的执念,魂魄寄存在船身残余的阵法符篆里,守着这件宝物过了两千多年。

时日太久,神念逐渐随魂魄消散,再过上几个月,阵法符篆里的灵气丧失的时候,雨迟的神念也会随之消亡。

这个时候召南带着徒弟们藏身到照莱,还偏偏就住在这破船大屋里,不能不说是机缘到了,这件两千多年前就该回到太微仙宗的宝物,终究可以落到太微仙宗的后人手里。

只是可怜那雨迟,船还没烂透,她就被伯兮给吓散了魂,只剩一道神念被召南引入自身识海,到底还能不能再养出魂魄,召南都没有把握。

召南还在感慨,小的那两个徒弟望着最大那个,表情已经是精彩纷呈了。

吓得死鬼,啧!月出心有戚戚,幸好趴地趴得快,那一时间起的杀心也罢休得早,否则……

颜晓棠则满心自得——哪!这就是我颜晓棠的剑,绝对的凶兵!她的表情就跟国王大宴上,宾客们交口称赞“好神剑!”、“我等肉眼凡胎,直视此等凶兵都要折寿”似的,张扬着一种非凡的跋扈光彩。

没人看得懂她的表情。

不小心吓死了一个鬼,对伯兮来说什么也不是。

颜晓棠没得意多久,那宝物召南要她自己去取,但宝物不在大屋里,船从天上摔下来,在悬崖上滚过,宝物就在大屋上面百丈高的一块岩石缝隙里。

对,这不得了的宝物在那一卡就卡了两千多年,上头都长出藓菜来了。

师父生气了,不帮徒弟取下来,说不帮就不帮,回屋去还不算,还声言要“闭关”。在个破木头屋里,这闭关闭得太不讲究了。

颜晓棠爬到大屋顶,才只是昂起头朝上方看,就觉得脚底一阵虚软,整个后心都凉透了。虽然不是绝对的直壁,有一些凹凸的岩石,看起来可以落脚,但是上头不到二十丈高的地方是朝外凸出去的,也就是说如果她真的爬到那上面去,一个不小心摔下来,连摔回大屋的龙骨上都是痴心妄想。

她朝下面看看,嗯,她会从大屋外几丈远的空中流星一般划过——然后一直落到目力看不清楚的很远很远的沙洲,看不清落点是在水里还是沙子上。

姜,还是老的辣。颜晓棠深深地反省了一下,心底里却萌生出一股不服输的劲头:不就是百丈高崖嘛!有多难?爬!小爷生下来会的第一件事,就会爬。

第一次,她爬上去二丈,心就虚了,不停地想往脚下看,忍了半天没忍住,一看……离龙骨才二丈,大屋都显得小了,然后她就掉了下来,被守在下面的月出接住了。

“对了,一定是因为饿着肚子。”颜晓棠击掌道。

月出建议:“要不先下去吃饭,吃饱了才好爬,我也要顺路去看看落霞宫的人走到哪了。”

颜晓棠摇头:“三师兄去吧,我给你钱。”说着,摸出剩下十文钱放到月出手里。

月出一看:“这就够两张锅饼吧?”他好想多数一会,但是眨眼功夫就数完了。

颜晓棠道:“你也可以吃糊糊。”她指指屋里,还有不少。

月出顿时不计较了:“你不去?如果我走了,你再掉下来怎么办?”

颜晓棠看看头顶悬崖,悄悄吞口口水,死撑着豪迈道:“不用担心,我也是有底子的。”

月出喟叹:“是吗?没看出来呢?”

“你快走吧!不然就把钱还我。”颜晓棠不耐烦道。

“师弟,你还是等我回来看着的时候再爬吧。”月出叮嘱完,不清楚到底是饿的,还是担心落潮民不可靠泄露了消息,匆匆走了,临走对大屋前跪着的商桔栋表示了一下惊讶——这么多仙人,商少爷看不上,一眼就挑中了师门里唯一一个凡人要拜师,这得多高的眼力。

商桔栋看到颜晓棠在看他,急忙把已经弯成豆芽的脊背挺直。

颜晓棠摇摇头,在她看来,这只馒头还是被他爹宠坏了,跑这里来使性子来了,她才不信馒头真有拜师的决心呢,跪到膝盖疼自己就会滚的。

扭过头来,颜晓棠搓搓手,用布条把两只手手心再绑了一层,咬牙扯紧疙瘩,吸口气再次爬上了白岩。

只要不去想脚下,不去听猖狂笑过的风声,把大屋当做建在平地上,爬起来就不会觉得脚软了——这种道理不需要谁说,颜晓棠自己也明白的,可是当她的手摸到一块上一次没摸到岩石上,心里就会止不住地计算又高了多少,离大屋的龙骨有多远,离平缓的沙洲又有多远……

再被寒风朝衣服里一灌,好像手里抓住的,脚下踩住的石头都晃了起来,甚至会产生一眨眼,岩石就不见了的错觉。

颜晓棠的冷汗渗出来,被吹干又出,她舔下嘴唇都能尝到咸味,明明冷得身体僵硬,汗水却止不住。

天天进进出出看到的壮阔的裂谷景色,此时变成了深重的负担,压在她悬丝般吊起的心上。在几百丈高的白岩上,她就像只渺小的蚂蚁,顶着罡风死死地扒住岩石上不多的能够抓握的地方,明知是一样的风,因为她不承认的心虚和恐惧,变得越来越大,刮得她摇摇欲坠。

到底多高了?她爬得精疲力竭,一百丈说起来不多,放到平地上用走的话,一盏茶的功夫而已,但是竖起来,前进的每一尺都像在跟她自己的意志作对。

每次前进,颜晓棠都会左右张望,看看宝物会不会就在手边,召南没有说宝物是什么,长什么样,就只说在百丈高崖上,没到崖顶,离崖顶还有百丈。

抬起头看时,崖顶的距离始终不变,到底往上爬了多远根本看不出来。

颜晓棠想,只要抓紧,飞快朝下看一眼,只看一眼,看一眼大屋估计一下距离也好。然而在她这么想的时候,不止腿发虚,连胳膊也发虚了,只看了一眼,一阵狂风掠过,把她整个人从岩石上扯下来,甩向下方嶙峋耸峙的白岩。

要死了……颜晓棠拼命挥舞双手,试图抓住点什么。

她已经爬了有五十丈,所以大屋看起来非常遥远,可是就因为忍不住往下看了一眼,前功尽弃,连小命都要送掉了。

颜晓棠看到龙骨飞快地闪过去,她伸出手却离得太远,身子还在往下掉,她抓不到任何东西。

一道灰影掠过,颜晓棠还没想清楚那是什么,冲势忽然止住了,什么东西把她拦腰截住,她刚刚感觉到五脏六腑犹如被撞一般难受,身体就被带着旋转起来,下坠的冲力就在旋转里被化解了。等她瞪大眼睛,从下面看,把对方细致柔和的下巴给认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往上升了。

是伯兮,伯兮把她抓住了……嗯,是抓,不是抱。

颜晓棠被伯兮拦腰提着,提罐子那么的姿势,落在她脸上的视线也跟看只罐子一样,用不着带情绪,也没兴趣带情绪。

他在几乎垂直的绝壁上翩然……飞渡。

禁制还在,不像晦金符那么不可靠,他自己是冲不开的。没有真元,没有法力,脚下也没有飞剑。但伯兮看起来根本不费力,紧抿着苍白的唇,目光平静,鬓边发丝飞扬,简直……用颜晓棠最近偏激的观点来评价,伯兮好看得像一把剑,不必完全出鞘,只露一点点剑刃便让人神魂俱丧。

他在颜晓棠不敢想的地方踏足,不见多用力,身姿立即朝上拔高,看似力竭处,腰腹一转,单手探出按一下白岩,又朝上拔高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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